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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震後11年》沒被捲走的「獨棟」透天厝與相馬市重生

擔任震災傳承解說員的相馬市土木建設公司社長小幡廣宣,秀出他在災後拍攝的自宅照片,住家社區被海嘯夷為平地,唯獨他家的房子變成「獨棟」透天厝。(記者林翠儀攝)

擔任震災傳承解說員的相馬市土木建設公司社長小幡廣宣,秀出他在災後拍攝的自宅照片,住家社區被海嘯夷為平地,唯獨他家的房子變成「獨棟」透天厝。(記者林翠儀攝)

2022/03/10 17:56

〔駐日特派員林翠儀/東京10日報導〕發生在11年前的日本東北大地震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在福島縣相馬市經營建設公司的小幡廣宣也是其中一人,高約10公尺的海嘯將他住的社區夷為平地,唯獨他家還奇跡似地留在原地,小幡自認很「鐵齒」,開始相信神明讓他活下來必有理由,災後馬上投入災區清理瓦礫,創辦「相馬食通信」型錄雜誌,每期介紹一名生產者並附上實物,藉此行銷日本東北地區農漁產,努力去除核災印象造成的傷害。

45歲的小幡經營建設公司,主要承包在地的土木工程,311地震剛發生,他先從工地趕回家,確認父母和妻小都平安,房子也沒受損,馬上開車去南相馬市,確認其他工地的狀況和員工安危。

小幡的住家是一棟3層樓透天厝,位於相馬市的海邊,距離海岸僅約100公尺,當他從車上的電視得知各地的海嘯警報,起初預測相馬市的海嘯高度約3公尺,後來又改為10公尺;他說,他是做土木工程的,很清楚當地的防波堤高約8公尺,腦海中浮現10公尺高的海嘯跨堤而來是何種情景。

當時從相馬市往南相馬市的道路嚴重塞車,困在車陣中的小幡開始遲疑,該繼續往前還是折返回家,後來心中的天秤往家傾斜,他再次回到家已是地震發生後一個多小時。當時家人並未離家避難,電視機因地震掉到地上無法收看,家人不相信10公尺高的海嘯即將襲來,甚至以為只要到樓上躲一下即可。

在小幡的堅持下,家人在最後一刻前往高地避難。小幡說,才踏進避難場所,就聽到周遭傳來驚恐的哀嚎,轉頭一看,發現海嘯正在吞噬他的家園。

小幡的建設公司平時就承包除雪或清除水患淤泥的工程,他知道不能在避難所內毫無做為,震災當晚聯繫市公所,獲得委託調動機具清除災後的瓦礫,他幾乎一晚沒睡,震災隔天清晨馬上投入清理工作,放眼所及都是瓦礫和殘骸,靠海地區的住家房屋完全不見蹤跡。

至此小幡還沒回家,他理所當然認為自己的家應該也不保了,畢竟距離海岸不到100公尺,所以當他聽到家還在原地、沒被海嘯捲走,根本無法置信,親自回家一趟,發現社區裡所有其他的房子都不見了,只剩他家屹立原地,真的變成「獨棟」透天厝了。

小幡說,他本來不太信神,看到眼前的光景,突然感到真的有神明存在,如果震災後他沒有折返回家、沒有堅持要家人撤離,現在恐怕全家大小都早已沒命,神明讓他活下來,並留下他的房子,就是要他好好振作;小幡拍下了自宅的照片後,全力投入災區善後工作。

相馬市距離福島第一核電廠約40公里,福島核一廠6座機組中有3座自12日起連續發生氫氣爆炸,15日官方對半徑20公里內的市、町、村發布避難指示,相馬市雖不在撤離的範圍內,但人心惶惶。小幡說,海嘯後很多媒體來到當地採訪,突然一夜間全部逃得不見蹤影,連原來前來協助疏導避難的自衛隊隊員也撤了。

災區瓦礫清理、罹難者遺體搜索等工作只能交由在地的消防團和市公所人員負責;小幡說,當時有位很照顧他的同業社長告訴他,當下最該做的就是早日撤除瓦礫,找到那些不幸的罹難者,人終究會死,如果因為這樣賠上一條命,也只有認命。

在災後第一時間,小幡和在地的建設公司同業,冒著可能暴露在輻射中的風險,站在災區最前線投入清理家園、搜尋罹難者遺體,在恐懼與疲累中整整忙了一個多月,因為他們投入清理和鋪橋造路,後來自衛隊等政府單位得以順利進入復舊。

相馬市共有458人罹難,5584棟房屋受災,因為小幡等建設公司業者在災後第一時間投入清理,最後全市未尋獲的失蹤者為0,所有海嘯中的罹難者都已尋獲。

現在相馬市已完全復原,整個城市完全看不到當年海嘯來襲後的慘況,小幡家的「獨棟」透天厝在災後拆除,原地不再適合居住。震災後,小幡的建設公司仍繼續運作,但他不再只是一家地方土木公司的負責人,2015年創辦「相馬食通信」型錄雜誌,以每個月介紹一名生產者,並附上這名生產者生產的農漁產品,以行銷當地的物產。

「相馬食通信」雜誌的構想來自前岩手縣議員高橋博之,高橋在2013年為拯救東北地區的第一級產業成立東北開墾的NPO團體,發行「東北食通信」雜誌,這也是日本第一本以食品為主角的型錄雜誌。

小幡原本受高橋之邀為「東北食通信」介紹福島的漁業,後來覺得應單獨介紹相馬地區第一級產業,為相馬農漁產在核災後遭受的污名平反,所以創辦「相馬食通信」,加入高橋的食通信網;至2020年10月為止,高橋的食通信網已遍及日本全國,共有56個團體參加。小幡的「相馬食通信」從2015年10月創刊、2020年8月停刊,共維持了5年之久。

現在的小幡繼續為相馬復興努力,他擔任「相馬市傳承鎮魂祈念館」的傳承解說員,向訪客訴說11年前的震災經驗。

對於台灣在震災後對災區提供的支援,小幡十分感激,他說,台灣也有很多天災的問題,人類終究無法對抗天災,困難發生時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存活下去,「在最困難的時候知道有人想幫你,光是這樣就是很大的慰藉」。

武漢肺炎疫情爆發前,小幡曾帶著家人到台灣旅行4天3夜,走訪了九份、士林夜市等景點,印象中「台灣是個非常繁榮且有傳統文化的地方,是個非常好的地方」。

台灣捐款興建的相馬市馬場野井戶端長屋,目前仍順利營運中。(記者林翠儀攝)

台灣捐款興建的相馬市馬場野井戶端長屋,目前仍順利營運中。(記者林翠儀攝)

台灣民眾捐款透過紅十字會在相馬市興建的的「馬場野井戶端長屋」,提供受災民眾居住。(記者林翠儀攝)

台灣民眾捐款透過紅十字會在相馬市興建的的「馬場野井戶端長屋」,提供受災民眾居住。(記者林翠儀攝)

位於海岸邊的「相馬市傳承鎮魂祈念館」,展示震災時的照片及災後重建紀錄。(記者林翠儀攝)

位於海岸邊的「相馬市傳承鎮魂祈念館」,展示震災時的照片及災後重建紀錄。(記者林翠儀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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