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人物》詩人李魁賢 欽佩留鳥
我的朋友還在監獄裡
不學候鳥
追求自由的季節
尋找適應的新生地
寧願
反哺軟弱的鄉土
我的朋友還在監獄裡
斂翅成為失語症的留鳥
放棄語言,也
放棄海拔的記憶,也
放棄隨風飄舉的訓練
寧願
反芻鄉土的軟弱
我的朋友還在監獄裡
記者趙靜瑜/專訪
上面這首詩這是台灣本土詩人李魁賢的詩作〈留鳥〉,寫於一九八四年鄉土文學論戰之後。李魁賢說,當時很多文學界的朋友,從文學走向政治活動,例如王拓、楊青矗,他們先後入獄,先後出獄,對於這些情形,內心感觸良多,李魁賢為文成詩,記錄了台灣的白色恐怖。
李魁賢坦言,個性上他沒有膽量、也沒有能力參與政治活動,但是對於朋友拚著性命從事各種活動,非常欽佩,所以「我的朋友」還在監獄裡,有這樣的含義。
李魁賢說,留鳥和候鳥是相對的,候鳥隨季節遠征居所,留鳥認定了家,不管氣候再艱辛,都會定居不遷,「我用這兩種不同習性的鳥,對比形容那些為台灣鄉土文學打拚的作家朋友。」他們不肯離開台灣,堅持為這塊土地付出,結果卻被關在監獄裡,為他們的母親台灣受苦受難。閱讀起來非常簡單,但卻意義深遠。這就是李魁賢,一位用詩作反映社會現實,用詩針砭時局,也用詩流洩情感的深切詩人。
第一屆林榮三文學獎日前正式圓滿落幕,李魁賢應邀擔任新詩類決選評審,作品已經翻譯成多國文字在海外發聲的他,對於詩有非常精闢的見解,他也是台灣少見作品在國際文壇有能見度的詩人。
主張「把心靈獻給土地,把文學獻給人民」的李魁賢出生淡水,十六歲就開始發表詩作,一九六四年參加笠詩社,一九七二年參加瑞士的里爾克學會,一九七六年參加英國劍橋的國際詩人學會,為創會會員,後改組為世界文學學會。一九八七年參加新創立的台灣筆會,擔任首屆副會長及第五屆會長。
李魁賢獲獎無數,包括亞洲詩人貢獻獎、台灣詩獎、印度國際詩人月刊頒「一九九七年度最佳世界詩人獎」、合眾國政府組織國際和平議會頒傑出成就獎、印度國際詩人學會頒「千禧年詩人獎」、賴和文學獎以及行政院文化獎,二○○一年並獲印度國際詩人學會提名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雖然沒有得獎,卻讓台灣更珍惜這位默默努力在詩領域創作的台灣詩人。
李魁賢強調,詩要「個人性」和「社會性」,因為「有社會性才能被讀者接受,有個人性才能反映詩人的體驗。」李魁賢也認為文學或藝術不應擺脫「現實的經驗」,文學應該對社會大眾有提高心靈修養的功能。
除了詩作發表,李魁賢也兼及評論與翻譯,其它還有兒童讀物、遊記以及專業著作約七十餘種,可謂著作等身。在創作上,李魁賢充滿對於土地的悲天憫人,也因為這樣,李魁賢的詩用語精練,卻可以深深打動人心。
「詩人是天生的在野代言人。」儘管李魁賢曾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但也凸顯出台灣文學外譯不足的事實,李魁賢表示,沒有充足的譯作事實,國外讀者、甚至評審根本無法閱讀,也就無法掌握、瞭解台灣文學的全貌。
現在除了創作之外,李魁賢也被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董事們推選為董事長,李魁賢表示將為文學的翻譯及推廣盡最大的努力,希望未來,台灣的主體性被國際社會認同,台灣的文學創作也被世人理解與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