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應該「補課」的,豈止陳德銘!

中國海協會會長陳德銘週二到訪,此行雖以「經貿交流」為名,因係九合一選舉之後中國官方首度組團前來,乃受矚目。據其本人說法,這次沒有特別安排,純粹是來「補課」,想深入瞭解「台灣的強項」;行程因此以參訪農業、生技等產業為主,並參加台海兩岸政商界的「兩岸企業家峰會」。

陳德銘「補課」之說,一方面是作客的場面話,但從九合一台灣選民所表達的明確訊息來說,也有實質意義。

作客的應酬話,通常只是「敷衍兩句」,不必認真看待。不過,共產黨人講話畢竟總是「說一套、做一套」,台灣人民看多了,便不免要「聽其言、觀其行」。果然,陳德銘到達次日,即邀集若干台灣媒體主管早餐會,從報導看來,他大談兩岸經貿整合,析論中韓自由貿易協定對台灣的威脅與衝擊,強調台灣陷入經濟邊緣化危機,甚至以「月亮花」暗諷台灣反對貨貿的人民心聲。這樣的場合,說是前來「補課」,未免欺人太甚;「遊說」或甚至「上課」,應較接近實情。一如公民團體「經濟民主連合」召集人賴中強律師所貼切批評的,這是把中國「統一媒體口徑」那一套搬到台灣,形同踐踏台灣新聞自由。

事實上,陳德銘若真有心前來「補課」,台灣值得查考或學習的不勝枚舉,九合一選舉就是最好的例子。

九合一選舉,中國國民黨從台灣頭輸到台灣尾。選舉結果揭曉,首都及其他兩都變天,內閣閣揆及執政黨主席旋即下台,向最新民意低頭。這一以選票反映人民集體意志,改變政治的過程,讓不少在台灣的中國留學生深切感受民主的力量,乃投書本報,讚嘆「看到不一樣的台灣」,期待「總有一天也能看到不一樣的中國」;因為在他們自己的社會,以自由公平程序選舉公職人員仍遙不可及,也不在官方版的「中國夢」規劃中。讓中國,包括香港人民有權自由自主選舉公職人員,應是包括陳德銘等中國高官應補習的共同科目。

相形之下,根據報導,九合一期間從中國奉派前來觀察、探訪及做工作者如過江之鯽,中國當局卻低估台灣選民、高估中國國民黨,以致錯估選情,判斷與中國麻吉往來的國民黨可能在六都贏四都或三都,最不濟也有兩都。陳德銘真要「補課」,讓中國勞師動眾,卻判斷失準、完全摃龜的台灣人民心聲,應是他台灣此行的首要課目。

台灣人民在九合一表達甚麼集體意志?密切關注選情的國際媒體有精確的解讀。就本質而言,國際媒體普遍把九合一定性為「一場台灣與中國關係的公投」。從而,選舉結果攸關台灣與中國關係。

以平面媒體為例,《紐約時報》解讀,選民反對國民黨試圖與中國建立更緊密關係,尤其香港「佔中」之後,台灣人民以選票表達對中國日增的不安。英國《衛報》(The Guardian)強調︰台灣閣揆選後辭職,打擊了親中國的黨;西班牙最大報《國家報》(El País)更直接︰台灣選民懲罰政府向中國靠攏。

電子媒體也很清楚。全球播出的美國CNN說,台灣黑色星期六選舉打了中國一巴掌。日本NHK指出,馬英九積極推動與中國經濟關係交流,引起人民對中國的戒心,間接導致國民黨敗選。英國BBC分析,除了食安及經濟問題,九合一也反映選民對國民黨親中政策的憂慮;兩岸貿易協議普遍被認定,只圖利企業而非一般百姓;人民在馬英九任內,生活未變好,擔心台灣經濟更依賴中國,傷害台灣獨立自主,更難抵擋統一壓力。

台灣民心走向既如此清楚而堅定,陳德銘真要「補課」,此行就應避免只選擇性會見同路人,要廣為接觸台灣人民。尤其由政商名流組成的「兩岸企業家峰會」,不僅與會者充斥從馬英九親中路線受益的「紅頂商人」,台灣方面主事者蕭萬長剛在首都、桃園、嘉義等市長之爭大力為其同黨候選人助選,都以失敗收場。選擇與這種人站在一起,這種課不補還好,補了之後,勢必與台灣人民越離越遠,甚至站在對立面,遭到唾棄。陳德銘的課,要這樣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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