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廖人／不是唯一一天

◎廖人

全世界的雨

彈奏全世界的樹

這不是唯一

聽見音樂的一天

．

起風了

全世界的樹，旋轉全世界樹葉──

枝椏的綠琴弦上

躍動的手指反光

──不是唯一奇幻，或唯一

平凡的一天

．

不是唯一辛苦的一天。

在早上出門，在早上回家，在早上

後悔上一個早上

計畫下一個早上

不是唯一

疲倦、緊張的早上

．

螢幕裡：曲折微妙的語言

──不是唯一可以修辭的一天

螢幕裡：高亢的聲音，控訴著事件

──不是唯一

難以修辭的一天

．

廣場上，寫滿標語的T恤──

不是唯一值得動怒的一天

繁榮的騎樓商家

嬰兒車被推著走遠──

不是唯一值得

謳歌新生的一天

．

不是唯一需要祈禱的一天：

修女走進巷弄

餵貓。

是否，將不可得的美善

寄託明天──

不是唯一，被昨日寄託的一天

．

救護車蛇行，疾速逼近

擔架衝撞輪椅，傳出

快門的聲音──

不是唯一聽見哭泣的一天

．

──愛過誰，誰就會離去

雨滴忽然跳上眼鏡

．

雲的後面是太陽嗎？看見銀邊的人

請說一個日常故事

說說平淡的情節。最平淡的──

因為這不是唯一

令人哭泣的一天

．

不是唯一相聚的一天

不是唯一分離的一天

那些去到美好地方

卻沒說一聲，就啟程的人

一切還好嗎？這不是唯一

非得告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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