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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王天寬/旅行或其他

2017/01/16 06:00

◎王天寬

走上陽明山二子坪,共有兩條長路,殊途同歸。

幾個小孩慣於捨棄人工步道,走在旁邊毫無修整的碎石子路。走得很開心,就要赤腳,被制止了。我也學他們走幾步,然後卻步,大自然或許不再適合我,或許天性如此。我不知道。

回到安逸的有著木頭欄杆的人工步道,他對我說,這裡一點也不熱。明明是夏天,夏天沒有不熱的地方。但這裡確實,一點也不熱。因為有樹,因為葉子擋得正好,只讓風進來。很多地方都有樹,有葉子,可還是熱極。

這裡不熱,這些樹沒人拿去做木工,做人工步道,因為它們適得其所,保證死得其所。別的樹統統不保證,砍去做別的事去了。

我不知道,路愈走愈遠,兩條路好像也要分開。他在另一條路跟我說話,就要聽不到了。但我不再想他,也不想是不是路要分開。像生來就要走這條路,或生來就在路上,沒有看到後來的一切,道路本來在那,像腳一樣。但走路的時候不特別記得這些。仍是陰天,外面我不知道。

上山的路特別狹長,和許多人錯身而過,沒有交換眼神,也不擔心彼此。走到哪是哪,什麼也不是,或許就是很多樹很多葉子的地方。或許風很大,被遮了一些,竟有些涼。不要記得夏天,會溫暖些。蟬聲響亮,每隻都想成為最大聲的一隻,便只聽到一極大的聲響持續著。

記不得多久以後了,路又會合,他遞給我一個飯糰,非常結實。水很甜,他洗了手。我問起路的長短,他賣了個關子,說看到湖就是了。蟬聲持續吼著,他說幾乎裝了麥克風,在別的地方沒有的品種。我們繼續上山。

沒感覺山的起伏,見到了湖。地方突然空曠,很多人站得高高低低,沒意識到彼此小大。風很大,在夏天的山頂仍要多穿衣。但日子是不變的,溫度高高低低而已。他坐在石頭上,我坐不遠處的木頭長椅,交換一些話。多數時候,轉到某個喜歡的方向,坐定不動了。

面前有一隻狗不斷移動,當盤子飛來就一躍而起一口咬住,搖著尾巴送回丟盤子的手裡,然後再一次追著盤子跑。有時沒咬好,有時那隻手丟歪了,或被風吹掉。很多人在看,狗一直等待。

後來就別過頭去了。風似乎沒有減弱的跡象,在山頂是這樣的,太陽像是沒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算幾級風,那是氣象局的責任。我只是看湖,看山,看風。前面有一座山的表演。

那座遠山由濃密的綠樹覆蓋,遠看像草。風從後面吹來,風蓋了過去,一片樹海就依序倒下,像浪,遠看像山在梳頭。像極了,又梳了數次。我的髮也被風吹,同一個方向,可小大是不同的。人人都被風吹。

人人都被風吹。只是有些沒有頭髮,有些穿著裙子。不管你喜不喜歡。不管你接不接受。不管你是不是願意來到世上,沒人能代替你承受。但別那麼沉重。別那麼沉重。只不過是風。風吹一吹會停的,我卻期待它再次吹起。這給山梳頭的景象美極了。我願意花所有在山頂的歲月等待那一瞬間。

但其實我不知道。我並不清楚自己。我花太多時間看別人了,然後想到自己是孤單的。一個個都是。那些風不吹髮,吹孤單的人。人人都被風吹,我站在這裡明白很多。盤子丟了出去卻被強風吹回。狗碰都沒碰到。

他給我吃了一半的壽司,我跟他交換外套,他冷得發抖。湖裡躺著睡蓮,葉片和湖水都呈現綠色,卻有鋸齒的輪廓,將兩者分開。我看著湖面波紋滑過,可不像梳頭。方向也不重要了。

該是下山的時候,我邀他一起走。他問我不等待下一波風起嗎?我告訴他,我本不期待這次旅行。可這次旅行很好。

我邀他一起下山。或許這次會走那條天然的碎石子路。我不知道。我不去固定什麼,我讓它們流動,不知其所謂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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