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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星期專訪》政院年改執行長林萬億︰先解年金破產危機 再求自足平衡
行政院年金改革辦公室執行長、政務委員林萬億。（記者羅沛德攝）
記者黃以敬／專訪
年金改革進入修法關鍵期，部分反對聲浪一如預期持續出現，行政院年金改革辦公室執行長、政務委員林萬億強調，台灣這一年全面對年金問題徹底檢討、更讓全民了解年金問題，改革已是全民共識，支持改革的民意到歷史高點，如果不能在此關鍵期啟動改革，先化解年金即將到來的破產危機，不去面對及改善職業不公、世代不公、收支無法衡平的年金陳痾，台灣將永遠無法前進。他並強調，必須先啟動改革延後破產時間，才有空間再去追求年金自足衡平、永續運作的願景。
問：民調高達八成支持年金改革，就算抗議的少數人士、口頭也都會說「支持改革」，年金改革應是全民共識。但社會有些迷思或對目前改革方案的反對說法，還是需去面對或釐清？
答：一直以來最大爭議點，是有人主張年金改革不能溯及既往、違反信賴保護原則。其實年金改革從沒真正溯及既往，以前領的都不需收回或繳回，而是調整制度適用未來。
大法官會議在二○一四年更對十八趴的調整措施做出第七一七號解釋，強調「十八％優惠存款利息固有值得保護之信賴利益，惟上開規定變動確有公益之考量，…且衡酌其所採調整措施尚未逾越必要合理之程度，未違反信賴保護原則及比例原則」。明指為免國家財政嚴重負擔，因此調整十八趴不違憲。目前年金改革就是為挽救年金破產、為國家財政及軍公教人員老年保障的更大公益，絕未違反信賴原則。
調整十八趴 不違信賴保護原則
部分人士也總說「年金潛藏債務是假」，其實這也早是歷經藍綠政府、數次精算的客觀事實。軍公教退撫基金自一百年就已陸續出現收支赤字，自一○九年更要陸續面對基金用完的破產危機，這都是事實；所謂潛藏債務、亦即目前及未來應付的給付債務高達近十八兆，也是多次精算且不可避免的結果，不能因不用立即給付就當問題不存在。年金沉痾再不解決，基金破產就會成必然。
年金會破產 藍綠政府都精算過
問：部分反對人士質疑改革是「汙名化軍公教」、有針對性？還有人主張公教人員在職繳較多、所以退休就應領比勞工多？還有人強調退休領的是在職繳的，所以沒有世代不公？
答：軍公教早期低薪，經多次加薪，目前平均薪資比勞工高且退休者多較集中在最高薪，在職提撥，確實會比薪資兩極化的勞工平均提撥的高，退休也是領較多，這沒問題。目前勞保平均退休六十一歲、月領一萬六一七九元（不含勞退），公務員平均五十六歲退休、月退五萬六三八三元，公校教育人員則五十四歲退休、月領六萬八○五二元。但須說明軍公教提撥有六成五是政府以雇主身分提撥，是全民繳交的。
其中軍公教是有許多外加優惠條件，所以引發爭議。例如十八％優存利率，雖八十五年後新制不適用，但迄今政府還在支付利息補貼直到一四四年；還有黨職年資併公職，更有二○○四年前退休政務人員年資可併計事務年資、卻以政務最高薪資計算退休金等等不合理。此外，相對於勞工以五年最高薪資平均月薪去算退休金，軍公教目前是以退休前最後一天最高薪資去計算，退休給付計算基準也是較高。
沒針對性 力求計算公式齊一化
軍公教過去有些優惠是涉及過度保護，是制度使得軍公教行業被特殊化，因此須隨時代演進合理調整。目前修法就是希望軍公教勞的退休金計算，都能朝向退休前十五年的均俸或最高薪資做基準，希望計算公式能更齊一化，沒有針對性，反是要消弭各職業不公差距，紓解爭議。
還有一項須面對就是所謂世代不公爭議。過去軍公教會出現退休所得替代率高於在職的爭議案例，除有過度優惠保護措施，另一是退撫制度原始設計也有問題，最明顯是當初八十四年退撫舊制（恩給制）、新制（提撥制）交替起，就有「不足額提撥」問題，當年精算若要提撥足額，費率很高，怕造成阻力，所以長期一直提撥不足額，退休所得卻以最高薪資優渥計算，所以退休所得替代率偏高，很多人領的其實比實際繳的高，卻把問題留給後世。
而且，軍公教退撫最後需由政府負起最終支付責任，繳少領多的赤字破產還要以全民稅金來因應，所以不只是下一代負擔，還有全民買單問題。
目前確有許多年輕軍公教充滿疑慮，再繳十年、廿年，基金一旦破產，未來恐都領不到。所以越來越多年輕人會希望切割、另立新基金制度。目前改革也就是要避免這種世代切割狀況發生，希望讓新舊世代有更多空間去找出可長可久做法。
年金投資報酬率3.2％ 已不算低
問：部分教師呼籲只要把年金投資報酬率提高到七％，財務壓力就可解決？
答：目前四大退撫基金，歷年投資報酬率平均約三．二％左右，不算高，但在國際其實不算低，OECD及歐盟國家的退休金長期投資報酬率也差不多。
大家當然都希望投資穩賺、越多越好，但問題是退撫基金牽涉到人民要有三、四十年必須要本利領回，所以投資須求穩定、低風險，也因此，目前年金投資標的是有法律規範分配比例；如果追求高利潤也會有高風險，一次金融風暴的經濟環境變動就可能把所賺全賠光，不能把年金的穩定性都寄望在高風險的投資報酬上。
還有人誤指四大退撫基金投入國安基金賠錢。其實目前國安基金來源雖有退撫基金，但法定優先使用是公營銀行及郵政儲金，過去六次國安基金挹注救股市，根本沒動用退撫基金，反倒有數次退撫基金跟隨國安基金入場投資賺到錢。
但年改會此次還是有規劃要改革軍公教及勞保退撫管理雙頭馬車問題，也將對基金管理被批政治介入、不專業、僵化等問題做改善，且將規劃監督及檢討機制。未來還希望能朝向法人化改善。
此外，有抗議人士說要把國家建設經費及稅改經費都用來解決年金黑洞，但這是兩回事，不能殺雞取卵；政府建設是以公家經費支應，年金缺口若用全民納稅公帑去做不斷填補，難道國家都不需要建設、不需進步？
問：有部分軍公教拋出說改革會活不下去，甚至傳出教授月退十萬會腰斬成五萬，無法付房貸的奇怪案例？
答：各國年金改革都是針對不合理的制度首先改革，要拿更多國家資源來補是不合理。例如韓國，以前提撥率只有薪資三％， 退休替代率卻高達七十％，最後不斷提高提撥率到九％、替代率降到四成。日本也是逐步改革把替代率由七成降到五成多。
目前台灣軍公教提撥率約十二％，雖然精算未來五十年要基金收支衡平的提撥率至約四成，但此次改革是規劃逐年提高到十八％。因OECD建議各國退休金提撥費率加總不超過廿％，就是要維持人民收入的合理分配空間。
相對地，退休所得替代率因而也需調降，以拉近年金收入及給付支出的差距。除日、韓降到五成左右，美國的公務員退休所得替代率也降到七成以下。目前送進立院的修法版本，多建議訂出月退三萬二一六○元的樓地板保障，估計兩萬多退休人員不會受改革影響；且就算十八趴歸零，本金還是退回本人，可做更多理財投資。
銓敘部統計目前領月退的十三萬多公務員，高達四十二％月領逾六萬。近七成退休教師月領六萬至八萬，超過八萬元有近八％。
本俸10萬 15年後月退還6、７萬
改革不是要把高退休所得者都變地板，而是把退休所得逐年降到在職薪資的六十％，計算基準是「本俸乘二」，還原真實所得、大部分是實質薪資的七成二，如在職月薪俸十萬，十五年後還可月領六、七萬。生活因此沒保障？這只是把過去不合理調整回來而已。
此次改革概估未來月領比現在降約二至三成，且是越高階的被減金額較多，就是要改正二○一三年馬政府曾提「肥大官、瘦小吏」而胎死腹中的改革方案缺失，越基層會減較少。也因此有人質疑改革幅度還不夠，但起碼讓以前偏高退休金，可更靠近實際所繳金額。
問：也有支持改革者，擔心延後退休可能造成未來人力老化，副作用如何降低？
答：過去所得替代率偏高，吸引很多老師提前退休，雖讓年輕老師可進教育職場，但退休早、領很久卻也是造成退撫基金缺口原因之一。此次建議延後退休到六十五歲請領退休金，對高中職以下老師及軍警消都有特別考量。其中教師只延到六十歲，且有十年過渡。重要是要把教師的教學經驗化成教學品質更提升。
此外，少子化將使得每年學生數比高峰期會減十多萬，勢必造成教師員額需求降低，這跟年金無關、而是大環境趨勢，未來年輕人選擇行業需多考量。也因此，這次改革更提出「工作年資可攜帶」，老師若轉到其他職業就業，退休年資還是可累計，職業轉換更活化，退撫不受影響。
問：這次改革雖延後破產，還沒徹底解決年金財務壓力，改革如何竟全功？
答：年金財務壓力不是現在才發生、早已經藍綠政府討論十多年，馬政府先前也開過上百場公聽會；此次改革開過二十次委員會議、四次分區會議，網路直播更有百萬人次觀看，社會早有共識年金必須改。這次改革是要讓年金修正不公、回到更合理。
現在就是啟動改革的關鍵期，不應還有政黨為了選票考量而阻擋改革，或有人為既得利益而無法共體時艱，否則改革永遠無法起步，年金破產就在眼前，台灣永遠無法向前走。
目前立院有五個公務員退休撫卹法修法版本，最多預計可把公教基金破產危機延後十九年、至二○五○年。改革確實不可能一步就幾，但如總統所宣示，至少確保年金財務二、三十年內不破產，要再延續一個世代、都能安全領到錢，年金制度更走向合理化；這樣才有空間再去談下一步要讓年金更自足、永續。
未來更希望修法建立年金滾動檢討、能更自動平衡的機制，定期檢視年金財務及調整收支，甚或是否所有職業年金保險整合為一個大年金保險，台灣不需再為此紛爭或對立，讓退撫年金可真正收支平衡、永續自足，這應是台灣全民要企求老年生活安全保障的最大願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