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進入人物速寫─努力取得照服員證書 精神病友期盼「飛越杜鵑窩」
玉華接受照顧服務員訓練，工作的一部分也包括整理病床，她最大願望就是能到院外工作。（玉里醫院提供）
記者花孟璟／專題報導
五十二歲的玉華（化名）因思覺失調症，廿三歲被家人送到衛生署玉里醫院，廿九年青春都在「杜鵑窩」裡度過。因病情控制得宜，她去年報名參加照顧服務員訓練班，和正常人一起完成九十小時課程，以優異成績領到結業證書。玉華說：「想和正常人一樣到外面找工作。」
23歲進玉里醫院一住29年 病友變家人
「我七十八年七月廿一日到玉里養護所（玉里醫院前身），那時二十三歲。」玉華是家中最小的女兒，十九歲高中幼保科畢業，當過幼稚園老師、電子工廠作業員，二十一歲在親友介紹下認識男朋友。「後來他車禍死了，我每天都很想他，想到很難過都睡不著，生病了。」玉華說。
因家人無力照顧，她被送到島內後山、偏遠的玉里鎮。小鎮上共二家精神病院，其一是玉里榮民醫院，另一是台灣省衛生處設立的玉里養護所，早期收容來自全省的遊民、精神病患甚至政治犯，二院加起來有四、五千人，外界印象是「一進去就很難再離開」。
「這裡的人外貌、行為舉止和外邊不一樣！」玉華住沒幾天就想逃跑，但跑二、三次都失敗，後來才慢慢把這裡當成家，戶口也遷來醫院；院內住民每天工作、時間一到會有護士發藥吃，日子也穩定下來。
玉里養護所於民國八十三年改制「省立玉里醫院」，成為精神專科醫院，九十四年起提供一般科門診醫療。衛福部玉里醫院建立了全國唯一、極具「玉里特色」的社區復健模式，恢復良好的病人成為社區學員，目前有五、六十人可去外面工作，包括居家清潔、務農、刷油漆等等，賺錢存在銀行，也能去市場買喜歡的物品。
玉華也是社區學員，她曾每天去鎮上人家打掃，也做過日間的老人居家看護長達五、六年，過年也收過老闆的紅包；她說，最開心就是週五去逛夜市，每次領三百元，她會買吃的、穿的送給「家人」。
「家人」，指的是病友。玉華媽媽早逝、爸爸已九十三歲，她只有年節才回去團聚，「多年來不能在身邊照顧爸爸，覺得自己很不孝」，但也做好「在院內終老」的準備。而病房格局由數個房間共用客廳浴室，病人間情同家人，更像一個家。玉華就認了三、四個乾女兒、還有乾哥乾姊乾妹、乾爸乾媽乾叔，乾女兒每天都會跟她說心事。
玉華是院內模範，去年都留在院內清潔打掃、照顧臥床的病友，也帶病友去看診，還拿到「全院國語文比賽朗讀冠軍」。如今玉華最大的願望是去外面上班、存更多錢。為此她努力通過二階段篩選，去年十一月報名「照顧服務員訓練課程」，和正常人一起完成五十小時的學科、四十小時實習訓練，高分通過照顧服務員考試，取得照服員職前訓練證書，憑證書她已能到外面應徵看護工作，也有機會轉成為玉里醫院的正式員工。
醫師憂工作壓力惡化病情 她仍想嘗試
然而，玉華因長年吃藥而有「錐體外症候群」，緊張時會肌肉顫抖，需服藥控制，醫師擔心她到外面工作輪三班，壓力可能導致病情惡化。但玉華說，她還是想嘗試看看，即使「一開始薪水少一點，也沒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