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患大於內憂

記者鄒景雯／特稿

中共一年一度的北戴河會議刻正在秦皇島召開，在密不透風的權力黑箱之外，國際間透過各種蛛絲馬跡，在探測習近平政權的決策內容與今後動向。大家都用「內憂外患」形容中國所面臨的挑戰，而其黨媒喉舌昨天發表五千字宣言，叫戰「有人不願意看到醒獅的振奮、巨龍的騰飛，不願意看到十三億多人的生活美好」，企圖繼續訴諸民族主義動員，其實透露了對於北京來說，外患大於內憂，才是當前威脅其權力穩定的當頭棒喝。

儘管來自中國內部不滿的聲音四竄，擺在習近平面前的困境與風險，確實與日俱增，從政治安全、社會穩定、暴恐隱憂到經濟問題，無一不是地雷遍佈、拆不勝拆，例如，所謂民族分裂、極端宗教、暴力恐攻等「三股勢力」，不能在短期內消滅；又如中國藉由去槓桿、嚴控地方債務等措施，有效降低了債務危機，然而影子銀行、地方隱性債務等等弊端依舊存在，但是基本上都不如川普投給他的變化球要來得更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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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十九大之後，習近平是透過「中國夢」在正當化他的權力集中，合理化其維穩政策的必要，在其四處擴張、到處興事的作風下，雖然美日歐盟等大國為之側目，但是在中國內部的封閉體制下，這段期間所有的讜論宏議，包括要求恢復國家主席任期、抨擊援外撒錢、或是呼籲「自由是一種責任」，不是被快速撤文，就是隨即遭公安逮捕，全成了蚊叮牛角的書生之見。其中，很大的原因是，習近平、王岐山一路並肩剷除異己所殺出的血路，已經讓稱帝的習近平早無胡耀邦、趙紫陽等級人物的威脅。因此，如果華府維持著二○一七年初自由派對川普震撼無從適應的基調，則無論中國自己的統治問題有多複雜，掌握軍權的中南海也將是好整以暇，安內攘外可以綽綽有餘。

「壞」就在，川普政府在搖搖晃晃之下終於完成整理隊伍，甚至共和、民主兩黨就對中政策達成了難得的共識，美中貿易戰的雜音愈來愈被和諧，這股重拳的力道，就不是義和團式的高呼中國強，就可以全身而退的了。川普政府不給喘息時間的接連出手，全部對準「中國製造二○二五」的要害猛攻，最新公布的一六○億美元產品加徵關稅清單，等於朝向腦門直擊。

繼劉鶴之後，王岐山也被習近平派上了對美談判的第一線，可見這等同興衰大事，外患不能安定，就會觸發更大面積的禍起蕭牆，因此北京的宣傳機器吆喝歸吆喝，在實質層面，習近平非穩住美中貿易大戰的局勢不可。從這個角度看來，中國一方面在快速採取各項措施降低貿易戰的衝擊，另一方面，以更審慎的態度，具體回應美方的竊取技術、不公平補貼等質問，恐怕已很難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