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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台灣人在世界角落〉尚比亞愛滋病患 有她相伴
張美蕙一家。
文／世界微光 照片提供／張美蕙
張美蕙在尚比亞接觸的家庭與孩子。
尚比亞，土地比台灣大20倍，卻只有1千4百萬人口的中非內陸國家，而其中三分之一居民，都是HIV帶原者，超過一百萬兒童因愛滋病成為孤兒。
張美蕙幫助13-25歲的大女孩建立技能和衛生觀念，圖為正在上烘焙課。
為什麼這麼多人染上愛滋？張美蕙說：「尚比亞人民普遍貧窮、就業機會少、婦女地位低，很多男人終天醉酒遊蕩，女人則為了謀生從事性工作，八成病患都是因為不良性關係感染。」
張美蕙與尚比亞的孩子。
即使2008年開始，尚比亞每人平均年收入超過一千美元，已脫離世界最貧困國家行列，但還是有41.6%人口生活於貧窮線以下，失業率高達13%，愛滋病仍是這個國家的重大困境之一。
〈20年走來〉去那裡，妳不害怕嗎？
非洲的愛滋疫情，一向以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最嚴重，20年前，張美蕙來到非洲，都在這塊地區往來，投入愛滋病患照護工作，待過南非、剛果和尚比亞，最後和尚比亞籍丈夫就地定居。
即使許多政策和組織大力倡導愛滋病正確觀念，但這個35年前才出現在人類歷史上的疾病，還是讓許多人不明就裡、驚惶萬狀，張美蕙最常被問到的問題也是：「去那裡，妳不害怕嗎？」
「我當然怕，但我不是怕愛滋病患，我怕的是針、血，跟死人。」19歲那年，張美蕙立志到非洲當宣教士，為了非洲的需要，原本念設計的她，26歲時放下一切到南非就讀神學院和專門照護愛滋病患的護理系，期間被派到尚比亞的愛滋病院實習兩年。當時藥物不發達，患者身體各部位潰爛嚴重，尤其性器官常令人慘不忍睹，但張美蕙很快就習慣了。
平常和患者相處，也大方和他們擁抱、一起用餐、一起生活，然而，還是有令她頭痛的難關：「在愛滋病院裡，5分鐘前還在和你談話的人，常常5分鐘後就過世了。那時我很怕大體，又負責夜班，很多當地老醫生、護士知道我的弱點，會跟我開玩笑，故意把我跟剛過世的病患關在一起，訓練我的膽量……」
之後，她轉到剛果服務，2011年碰上中非局勢混亂，加護中心遇到暴動，她返台生下女兒，隔兩年又回尚比亞服務到現在，一路接觸過上千名病患。
〈女孩向前走〉教導預防 學會保護自己
「即使這麼多人都是患者，非洲大眾對愛滋病的觀念還是一知半解、非常封閉。」張美蕙說，非洲社會非常排擠愛滋病患，她在剛果投入愛滋居家照護（HBC）的5年間，仍看到很多病患被家人趕出來，想跑到叢林裡自殺，政府官員也在新聞、鄰里廣播中，主張要把病患都抓進監獄。
其實，HIV病毒非常脆弱，傳染方式也非常封閉，只能透過血液（輸血、共用針筒、傷口互觸）、性器官分泌液（危險性行為）和母乳傳播，不包含眼淚、唾液、汗液、尿液和排泄物，病毒只要一碰到空氣，就會在幾分鐘甚至幾秒內死亡。因此，即使和患者同處公共泳池、共用食具、蚊子叮咬甚至接吻，都不會感染愛滋病。然而，因著資訊不清、以訛傳訛，患者本身也一知半解，甚至廣泛接受巫醫堅稱與處女交媾能醫治愛滋的說法，導致許多女孩被強暴，疫情更加嚴重。
近3年，張美蕙也開始幫助當地13到25歲的大女孩，教導她們預防愛滋、遠離危險環境。她說，尚比亞女權低落，雖然首都路沙卡環境不錯，很多女孩可以上學，但她家住在路沙卡的郊區，距離城市不過5分鐘，景色就完全不同——到處都是蒼蠅、酒鬼，很多窮困女孩不能讀書，容易與物質誘惑妥協，淪為雛妓，染上愛滋。「這群女孩受限於環境，對自己的未來沒有想像，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可以做什麼，我們每週教她們技能、健康觀念和自我保護的方法，支持她們學費，希望不再有女孩落入惡性循環。」
〈珍惜每個孩子〉將熄的生命 上帝也不吹滅
「其實，不只社會大眾，病人本身也認為愛滋是非常羞恥的疾病，雖然醫藥漸趨發達，病患外表不再像以前特殊，幾乎能保持正常容貌，但一旦染上愛滋，要面對的不只是身體變化，還有心靈上的痛苦與崩解。」張美蕙在剛果合作的慈善組織幫助對象九成都是愛滋病患，他們知道居民排斥愛滋病患，患者又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得病，因此總自稱是照顧長期病患的組織，好讓患者有尊嚴地接受居家照護。
「很多患者其實都很無辜，她們的丈夫在外醉酒嫖妓，連自己得了愛滋都不知道，非洲觀念又重視生育而不避孕，只能不停生愛滋寶寶，大部分孩子活不過5歲⋯⋯」愛滋寶寶體型特別瘦小，有些5歲孩子看起來像一歲，甚至不能走路，「如果他們從小就服用控制病毒的藥（ARV），大概可以活十幾歲，但這些藥貴得難以負擔，別說藥了，連東西都沒得吃，很多孩子常是餓死的，所以我們目前的工作，包含讓他們每天吃一餐。」說到這裡，她突然反問：「有人覺得這樣很『浪費』，將資源花在活不久的孩子身上，但是，即將逝去的生命，就不值得好好對待嗎？聖經上說『將殘的燈火，祂不吹滅』，我想我的上帝不這麼覺得，你覺得呢？」
20年過去了，現在，她仍然用心對待每一個愛滋病患，更幫助許多生命繼續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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