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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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郵筒 妳將遠行

2015/05/23 06:00

帝青

妳走的那天,家裡來了一隻蜻蜓,橘紅色的薄翼和橘黃的身軀,在陰雨的風中振翅盤旋,顫顫巍巍,徘徊不去。我在心裡問妳,那是否是妳的留戀,或是妳最後的告別?

昨日半夜,接到通知的爸媽趕去急診室送妳最後一程,希望在彌留之際,妳不是孤單一人。我慶幸妳不用再忍受那些折磨,希望禮儀社的人員,能夠溫柔地將妳收斂。自從妳突然昏迷的那天起,就在醫院和安養院之間來去,沒有溫度的儀器閃爍森然的冷光,尚有意識的妳被困在動彈不得的身軀,吃穿洗浴都需要旁人幫助,更不要說那些氣切手術和插管以及各式各樣的藥物和營養劑,反覆的療程剝奪了妳生而為人的尊嚴。

看著妳掙扎似地呼吸,我感到很心痛,卻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妳,我祈禱天使減輕妳的痛苦,領妳到神的懷中安睡。我想我確實收到了回應,離開醫院回家的路上,我望見天上的雲有著羽毛的形狀,連成寬廣厚實的翅翼,我替妳安心。

我們一生都被教導著如何賺錢,追求所謂的功成名就,卻沒有人教我們如何面對死亡,如何離世。對死亡的毫不在意是對生命的一種輕忽,有太多例子足以證明人類不只是物質的身體,卻依然有人執著於眼見為憑。妳用生命給我們上了一課,身心健康才是重中之重,沒有這層基礎,再好的夢想也是空談,而浮華虛名都不重要,若見過死亡,當明白那些不過是轉瞬雲煙,自然看淡。

停在鐵架上的妳,彩霞般的顏色是陰天裡唯一的一抹鮮明,歛下了薄翅,似乎專心地在聽我低語。我說,不用擔心爺爺,妳的父親,我們會照顧好;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記得妳,並勇敢地活下去。我再次請求天使來接妳,請妳放下所有的恐懼,妳是自由的,此生不過一大夢,看穿虛相,妳可以飛翔。

妳將遠行,我願妳保有寧靜,一路好走,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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