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耘之／菜頭粿

◎耘之

「三條五十箍？」天氣冷吱吱，菜頭大出，菜市仔的一個菜攤邊塗跤頂，一堆菜頭囤佮若山咧，一塊紙枋倚佇邊仔，寫著價數。我猶未跍落來揀菜頭，一个想法已經浮佇頭殼內。

前幾工，佇學校佮志工伴開講，講著菜頭，伊教我用電鍋炊菜頭粿，閣傳一份網路食譜予我。我想到細漢時佮阿母做粿的情形，佮出業了後逐年過年轉去吃阿母做的菜頭粿，煞從來毋捌想過要將阿母的技術學起來，抑是寫起來；結婚了後，佇上班佮顧囡仔雙頭若像無頭胡蠅颺颺踅袂停，更加毋捌想著欲做，等想欲做竟然已經是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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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彼沿的婦人人，攏真gâu，敢若攏免特別學都自然會曉做東做西，阮阿母嘛仝款。阿母無讀過冊，毋捌字，做啥攏靠經驗，若毋捌的就問厝邊隔壁，綁掃帚裁縫豉東豉西，綁肉粽做粿當然閣較免講，尤其是伊炊的菜頭粿，佮阮大家逐年佇菜市仔買便的、有摻油蔥的無仝，干焦用菜頭佮米，無摻其他物件，做好的粿就若親像媠查某囡仔的皮膚，白phau phau，幼麵麵，逐年攏比甜粿較有銷，逐擺煎好，我佮阿兄小妹有時搵鹹豆油膏，有時搵薟豆油膏，一下仔就盤仔空空空，定定著愛閣煎第二盤。

揀好三條菜頭，囥菜籃仔頂懸，我那行那想那佮家己講：今仔日一定愛正經試看覓咧。

轉到厝，我就緊開始進行，洗菜頭，剾皮，用菜刀將菜頭切做菜頭簽；就那像頭毛沐澹，頭無洗嘛袂收煞，免得壞習慣閣夯起來，干焦頭殼想，攏無行動。紲落來，將水、泡過的在來米、菜頭簽攏囥入去果汁機同齊絞，我那做，往過的代誌嘛佇頭殼踅玲瑯。

年到啊，阿母透早叫阮緊將昨昏佇田裡薅轉來的菜頭揀幾條仔洗洗咧，皮剾剾咧，礤簽礤予好，然後將菜頭簽囥佇伊毋知當時已經洗好泡好佇鉛桶的在來米頂頭，面頂用清氣的棉袋仔崁lè，就叫阿爸載去柑仔店予人挨。阿爸發動o-to-bái，iân-jín聲噗噗噗對門口埕傳到灶跤，一時仔就無聽i聲。

無偌久，阿爸轉來，阿母將粿袋仔內的粿漿倒入去鋪好粿巾的籠床，叫阮鬥扶去水已經咧滾的大鼎，紲落來交代阮顧好灶空火，伊就閣去無閒其他的代誌。等毋知偌久的時間，阿母攑一支柴箸，插入去籠床閣抽出來，看一下就講「會使啊」，一大床的菜頭粿就完成囉。

阿母炊的粿好啊，我炊的粿嘛好啊。我將電鍋蓋掀開：哇，哪會按呢？

看著水水糊糊的菜頭粿，想到自細漢就佇阿母的身軀邊鬥做東做西遐濟年，我竟然連一點仔粿嘛做袂好勢，實在真頇顢。十幾年前，我為著欲食懷念的「南部粽」，那敲電話予阿母那完成，做好了後將阿母講過的鋩鋩角角攏記佇簿仔內，想欲食的時就綁來食，但是這馬，菜頭粿做甲離離落落，紲連敲電話問的機會都無囉，坐佇椅仔頂，看向外口，深深思念著阿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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