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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不假思索的誠實是可疑的 - 陳柏煜談《弄泡泡的人》

2018/05/09 06:00

作家陳柏煜。 (胡舜翔/攝影)

專訪◎郭正偉

新作《弄泡泡的人》。

謙虛大約是種美德,但有時可能更接近防衛機制。訪談陳柏煜(1993-)的過程,他的自謙常常讓我的提問得到尷尬結尾,另一方面,他卻又說自己喜歡出風頭。有時反應生澀,有時機靈暢言,這般奇異矛盾同樣呈現在他的書寫中。《弄泡泡的人》是陳柏煜正式發表的第一本完整作品。或許很多讀者疑惑,這看似陌生的名字彷彿橫空出世,推薦人、寫序者卻個個是華文寫作者中的翹楚。然而,一旦翻開《弄泡泡的人》,進入他以字營造的私我地便能明白:喔,原來有人如此截然不同地體會著如何愛人、愛這世界。

每個接近暴露的時刻

「布朗」是《弄泡泡的人》的主要角色,也是成書的主因之一。陳柏煜提及出版此書的私心,是想為已結束的感情做個清理。他笑稱自己的創作風格,跟網路讀者現今偏愛輕薄短小的閱讀習慣相比,可能顯得「老派、甚至有點囉嗦」;以散文直面讀者,好像可以讓他們更容易多懂自己一點。《弄泡泡的人》裡所輯錄的作品,大約都帶有統一調性,不論是書寫技術,或字裡行間所透出,對感情、對象著迷的態度。技巧上,讀者很難分辨哪篇是青澀之作哪篇已漸成熟;而情感面,一直是那個與布朗談著小情小愛的同性戀男孩,遊走在實踐與未實踐的背叛中,藉當下受困於愛或恨的疑惑對待裡,回饋出寫給自己的惆悵情書。每個接近暴露的時刻,作者總藉特有的、充滿詩意的魔幻述說,將故事霧化成不確定的懸念。無法確知的真實,牽動讀者深陷。「我可能永遠無法真的了解布朗,他也無法更了解我了。因此,我感受到一股更熱烈的愛。」(〈夜返〉)以這段話對照《弄泡泡的人》,也許陳柏煜試圖與讀者建立的,也是這種關係。藉文字將讀者收攏在他精心設計、乾淨無虞卻無法辨認方位的地方,像夢,如他所述:有時差。引我們疑惑卻無從解決的懸念,成為這本散文集最好、最迷人之處。

體質相近的寫作感應

作家張亦絢在推薦序中,以「如同我們初遇普魯斯特與卡夫卡」形容陳柏煜的作品。對此,陳柏煜自己解讀,卡夫卡與普魯斯特是他鍾愛的作家,也許因體質相近的寫作感應,讓他的創作因此偏向兩位大家的創作觀。他喜歡讀書,幾乎每一天都要讀點書,大部分是外文或翻譯書;華文書接觸不多,多讀老一輩作家,相對年輕的可能是駱以軍;不免俗地也會關心近年備受矚目的吳明益與甘耀明。提起創作,第三十二屆道南文學獎三冠王(現代詩、小說、散文),也曾獲林榮三文學獎新詩獎的陳柏煜自陳,幸運地在「政治大學文學寫作坊」時期遇見作家林俊頴、蔡逸君、張亦絢……這些導師為其創作路提供了指導與協助。他說自己國小時是熱愛參加各種比賽的小朋友,水墨、水彩、科展、桌球、相聲甚至是舞獅隊。「我喜歡那種『自己會有好表現』的出風頭。」曾經被導師建議讓其專注練鋼琴的陳媽媽詢問他意願,年紀尚小的陳柏煜答得意氣風發:「我又不是只會彈鋼琴。」

變形動物的情感溝通

正在服替代役的陳柏煜,解釋自己的日常生活挺無聊,不習慣與人交際,多數時間都在練合唱團,讀書或寫作,他說,一般受訪前都會先準備講稿。因為,「不假思索的誠實是可疑的。有時下意識的反應看似是真的、不作假,其實根本沒搞清楚自己想說什麼。」同時,他認為,「那狀態下講出來的話可能會很空洞,甚至無聊――蘋果就只是蘋果,橘子就只是橘子。可是文學不是這樣的啊。」但這卻是他第一次不備稿就受訪。談話間我感應得到他的生澀,帶點小心,喜怒哀樂輕輕被壓得薄薄的,但盡力地說。原來像他的書。曲折被藏進詩樣詞意裡,用複雜卻繾綣的句子,寫出男孩也許要一輩子記得的情與傷。帶有誤差的溝通方式,類似動物。《弄泡泡的人》裡總出現動物,有翅膀的信使,鴿子、斑鳩、角鴞、蚊子;沒有翅膀的,像貓。陳柏煜說自己是書寫者,得以使用文字溝通。書裡面的角色,像布朗、阿鐵、丹利,他們沒有辦法為自己多說,「這些人彷彿被困在動物身體裡。」可是同時,「動物也無時無刻地釋放訊息。」他進一步說:「但也很聰明啊。逃逸到動物身體,可以視為一種拒絕以文字或人類語言,只選擇自己想要的溝通方式的狀態。」明知道不可能達成了解卻還一直想溝通,就宗教來說是信仰,「對人來說,就是熱烈的愛吧。」

男孩尼克的成長歷程

此書中以第三人稱寫作時,陳柏煜為自己取的代稱是尼克。他喜歡《大亨小傳》裡的那個尼克,但更主要則是因為海明威――在海明威《尼克亞當斯故事集》,尼克一向被認為是作者化身。《尼克亞當斯故事集》敘述男孩長成男人的歷程,這些故事懂得「做為男孩是怎麼一回事」,也被男孩陳柏煜懂得。然而陳柏煜認為,《弄泡泡的人》沒能處理那麼多不同時期,他書中的尼克,也許只經歷了海明威小說中「青年時期的困惑」。陳柏煜因海明威有了尼克,他也期待某個讀者將《弄泡泡的人》「據為己有」,一如他對海明威所做。

「你覺得自己告別完布朗了嗎?」我問。陳柏煜頓了一會兒,笑著,不太確定:「現在覺得好像結束了,但比如創傷,藏在能夠溝通的東西下面,某個時候又冒出來也說不定。」「但那時冒出來的布朗,還是不是布朗?」陳柏煜說:「也不能確定了。」

為宣傳《弄泡泡的人》,陳柏煜設計了一場類似催眠的座談。以九十分鐘時間,承諾給參加活動的讀者一位「真實的」布朗。講座最後,陳柏煜將親手打破催眠儀式,讀完寫給布朗的最後一首詩,送他回書裡。他就要永遠待在那裡了。自此以後,《弄泡泡的人》須輕輕翻閱,不只為布朗,還因為一位男孩曾經最純淨的愛,那麼值得慎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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