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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曾永義／再現歌仔戲昔日風華 － 寫在薪傳劇團《俠女英雄傳》演出之前
《俠女英雄傳》劇照。（薪傳劇團╱提供）
◎曾永義
民國38年（1949）前後至45年（1956）台語片電影興起之前，是台灣歌仔戲的黃金時代。那時內台歌仔戲班，每到巡迴演出的市鎮，就會化妝「綵街」做宣傳，情況十分熱鬧。戲班規模多在三十至六十人之間，巡演一地，以十天一檔最為普遍。著名劇團如「拱樂社」等並經常應邀到南洋一帶閩南人多的華僑社會公演。由於受到福州戲班的影響，這期間的歌仔戲也大行舞台聲光布景機關變化之能事，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劇目是《火燒紅蓮寺》。
《火燒紅蓮寺》故事出於民初小說家平江不肖生《江湖奇俠傳》。廖瓊枝老師回憶說：「我在金山樂社學這齣戲時，全台三百多個歌仔戲班，有一百多團都在表演這十天檔期的連台本戲。其中變景技法多采多姿，五龍吐真水、五蛇吐真火、神鷹吞劍、機關陷阱、地下密道、空中飛騰、放劍光、掌心雷，不一而足，觀眾莫不為之目眩神迷。」
因為已屆八秩高齡的廖老師，對這齣曾風靡一時的「金光大戲」記憶深刻、眷戀難忘；所以慶祝建國百年（2011）之際，於花蓮文創園區奮力將之推出，贏得無數觀眾的激賞。而今為響應文化部科技跨界製作的倡導，再次重製，結合創意人才與現代劇場手法，透過科技整合，將之充分升級，融入精緻歌仔戲的藝術風格於其中，更加講究情節之緊湊、排場之新穎、人物之塑造、唱腔之動聽，以此重現六十年前歌仔戲鼎盛期之風華。為了實現這樣的理念和目的，廖老師請孫富叡與她共同編劇，曹復永擔任導演；而彰顯此劇特色者，莫過於繁重之舞台裝置，乃不惜重金禮聘當今一時之選，如道具設計之步里赫森公司與舞台設計張哲龍，他們都不久前在世大運大顯身手。而廖老師更將其門弟子精銳盡出，藉此展現她數十年來薪傳歌仔戲的成果。也因為此次演出，較諸昔日原本濃縮精緻許多，比起建國百年的花蓮場更為改善精進，所以將劇目易作《俠女英雄傳》。將於今年10月28、29日，兩天三場，假新開幕的台灣戲曲中心隆重推出。
廖老師於民國78年（1989）創立「薪傳歌仔戲劇團」，培育優秀演員，並維護發揚歌仔戲藝術。她又受教育部委託，培訓歌仔戲藝生，也在台灣戲曲學院擔任歌仔戲科主任，還馬不停蹄地親自開車，到各地去親授歌仔戲。於是廖氏弟子眾多、名角輩出。譬如這次演出的重要演員張孟逸、古翊汎、廖玉琪、江亭瑩、許麗坤、劉冠良、王台玲、吳米娜等都已蜚聲劇壇。其中飾演俠女紅姑的張孟逸，為新出爐的傳藝金曲獎「最佳年度演員」，古翊汎和廖玉琪也都入圍過這個對演員來說是至高榮譽的獎項。他們都傳承廖老師的藝術功底，自有令人刮目相看的表現。
廖老師所製作的這齣《俠女英雄傳》，固然可以再創歌仔戲的昔日風華，超越歌仔戲藝術曾經有過的極限；但所費實在不貲。廖老師說，經費在新台幣八百萬上下，而公家補助有限。如果不是她在藝界的地位和聲望，受到企業的支持；如果不是愛戴她的粉絲眾多，募款餐會踴躍參與；豈能彌補其不足。所以個人以為，廖老師雖然可以一再為之，展現其風華於前山後山的廣大觀眾，卻不宜再三地為籌措龐大經費而「自我作苦」。
因為戲曲的美學在歌舞樂，其藝術的表現原理在虛擬、象徵與程式，演員以高難度的基本修為唱做念打，突顯其個人獨特的唱腔和色藝雙全與形神合一的絕活，傳達擺脫時空制約、排場自由流轉的寫意境界；所以任何奇巧華麗、眩人耳目的包裝，對戲曲藝術而言，實在沒多大意義。試想，寫實科幻，能比得上電視電影嗎？也因此舞台的戲曲還應當歸於寫意的舞台，廖老師所要堅持的應當依舊是：以細膩的身段和優美的唱腔薪傳子弟，使傑出者也能像她那樣，集音樂家、歌唱家、舞蹈家、戲劇家於一身，成為不世出的戲曲表演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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