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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郭正偉/他想找個人說話

2016/08/23 06:00

◎郭正偉

他想找個人說話。近深夜的街頭遊晃,男孩發現我的書店還亮著燈,拉開門並不打算買書或閱讀,兀自靠上櫃檯對我聊起在歐洲流浪半年的冒險,他慣性地問:你懂意思吧?其實並不在乎我了解多少。打烊了,仍沒辦法送客。

調酒師來書店舉辦調酒座談那次,說自己會因故事為客人做一杯合適調酒,只是無論如何出了店門就是陌路。書店營運近一年,我常常想起這段話。我們有點像又不盡相同。書店每日營業至凌晨十二點,常被懷疑「這麼晚了還有人嗎」;卻總在這當下才有帶著故事的人悄然進門,有時類似幽魂有時懷抱太陽。我開始試著以簡單烤箱做甜點請他們吃,自以為吃得甜膩所有孤獨難以消化的心事便都沾滿糖霜。

與家人爭吵憤而離家冷靜的高中生吃了一碗紅酒燉梨;說自己狀況不好,不能再一個人自處的大學生,進門那天是檸檬蛋糕;如願考上藝術志願的女孩,說我長得像她的體育老師,感謝紙條壓在布丁吃完的空盤下。

我成為被誤認的老友,正好遇見他們某個極需被分攤的日常片段;我猜升糖的感覺說不定類似酒醉微醺。「店長,推薦我一本書吧?」離開前,他們總想著帶走一本獨一無二、只為這段心事存在的書。我開始懂得一家書店是怎麼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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