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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金聯董事長施俊吉。（資料照）
■施俊吉
新政府執政後，財經政策應該演奏迴旋曲，還是可以彈一首阿瑪迪斯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小星星變奏曲》？
應該變奏，因為經濟情勢已經改變。
經濟情勢改變 財政政策應及時回應
新冠雖然猶存，但是已經不再影響內需；通膨雖然仍在，但是聯準會（Fed）可能不再升息。所以既往為了對抗疫情、壓制通膨，以及減輕高利率衝擊所採取的對策或許可以改弦易轍。
就財政政策而言，過去四年政府推出過許多補助政策，這些措施多元而且廣披。例如：以教育平權為目的之「私立大學學費補助政策」，縮小了公私立大學的學費差距，均等化高等教育的負擔。譬如：「租屋補貼2.0」幫助租屋者減輕了房租上漲壓力。又如：「自購住宅貸款利息補貼政策」實質貼補房貸族因中央銀行升息而增加的利息支出。這些所得移轉性質的直接補貼，對於所得分配和內需確實有貢獻，但是通膨如果已經降溫，利率如果不再調升，這樣的政策，就不宜繼續擴充。
另一類型的補助是間接補貼，例如，油價與電費不隨國際油價之上漲而調升，虧損由中油與台電自行吸收。此政策之目的在穩定一般物價水準，唯恐油電一漲就刺激萬價齊飛。
油電政策對於抑制通膨功不可沒，但是代價相當高：台電去年虧損1,985億元，累計虧損達到3,826億元；而中油去年自行吸收的油氣成本高達805億元，使全年虧損了180億元，累計虧損達318億元。因此，一項關鍵性的提問必然出現：油電補貼是否應該調整？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通膨雖然減緩，但是商家藉口成本增加而妄圖超額調整售價的「貪婪通膨」仍在伺機蠢動，並嚴重威脅物價穩定，所以作為工商業基本成本的油電價格仍須控管持穩。
目前雖然有烏克蘭、加薩兩場戰爭正在進行，一場影響紅海海運的通商破壞戰尚未靖平，所幸國際油價卻很平穩：布蘭特原油每桶在80美元上下，而且波動不大。所以只要中國的經濟持續低迷，就不致推升全球的石油需求；只要中國繼續向普丁購買石油，讓俄國不因被制裁而減產石油，那麼，全球的石油供給將不致短缺。全球石油需求不增加，供給不減少，國際油價就不會有驚人的變化。而國際原油平穩，國內油電價格所承受的壓力也就不會加深。
機制有效調整 油電補貼合理維持
因此，如果能夠履行三件事，油電政策應該可以維持。
第一，現行的油價雙重平穩機制是：油價該漲的時候，中油吸收部分漲幅，使其少漲一點；該跌的時候，中油保留部分跌幅，使其少跌一些。這種機制應該調整，調整的方向為：當中油有累計虧損，而根據油價公式應該降價時，中油必須維持油價不跌，並將因此而增加的利潤全數用於打消累計虧損。如此才能在穩定物價之餘，讓中油永續經營。換言之，油價再來「可以小漲，但是不准跌」，直到打平虧損為止。屆時中油才有健康的體質能讓油價該跌就跌。
第二，台電自詡在穩定物價上扮演「消波塊」的角色，此言不假，但是這並不代表電價不能調整，更不代表三千多億元的虧損不必解決。事實上，台電的電價方案很細緻，以過去兩次調整電費為例，超過九成的用戶未受影響，雖然這次不同，將不分級距全面調升，但是在合理化電費結構以及反應成本的考量下仍應有不刺激物價的考量。
第三，中油和台電因政策性任務而造成的虧損，國家必須負責吸收。最理想的方法就是用歲計賸餘彌補虧損。由於歲計賸餘是稅入減政府支出的結餘，以其補貼油電價格等同退稅還民，所以天經地義，並且不違反經濟學原理（見芝加哥學派R. Posner的論文Taxation by Regulation）。
促進投資列要務 靈活操持財政助攻
主計總處最近公布去年的經濟成長率為1.4%，創14年之新低。原因是資本形成（包含政府、公營與民間固定投資以及存貨變動）負成長9.97%所致。由此可見，投資不振的問題很嚴重，而且由來已久。現若能減少所得移轉，並以靈活的方法補貼油電，就能降低財政支出，勻出經費振興投資。振興投資的路徑多元，不論是以股權投資的方式、租稅抵減的方法，或其他獎勵模式對投資注入資源和誘因，都是良策，而且也都需要經費。
現下，積極研發促進投資的新政策，適當調整過往之措施，是新政府的財經新工程。下一個樂章不必是迴旋曲，可以變奏。
（作者為台灣金聯董事長，曾任行政院副院長、證交所董事長、金管會主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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