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中國的黃金年代回不去了

最近在亞太經合會(APEC)年會,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美國總統拜登有雙邊會談。一改過去「戰狼外交」及反美宣傳,習近平基調放緩,否認短期間有進犯台灣的打算,也參與美國商界晚宴,但只著重兩國合作共贏等外宣,未提及任何貿易、投資等實質內容,無以安撫因中國投資經營環境惡化而不安的美國企業,不少與會者大失所望。同時,據《紐約時報》專欄文章,美國越來越多曾與中國打交道的人士感嘆,美中關係的黃金年代顯已告終結。

與中國關係告別黃金年代的還有英國。蘇納克首相本月中旬任命前首相卡麥隆(David Cameron)為外交大臣,引發的主要爭議是,卡麥隆任內以親中著稱,提出英中關係處於黃金年代的構想,其復出引來中國政策是否轉向的質疑。不過,首相府旋即表明,卡麥隆將維持蘇納克政府的中國政策方針。一年前,上任不久的蘇納克公開宣示,前此十年英中關係的黃金年代已經結束,認為與西方更多貿易可導致中國政治改革的「天真想法」也結束了;英國對競爭對手,需要用「穩健的實用主義」取代一廂情願的戰略。

同樣在東亞,中國試圖修補近年「戰狼外交」所導致的鄰國緊張不安,也收效不大。中、日、韓三國外長二十六日在南韓釜山會談,尋求三國合作及重啟領袖峰會,但對於中方要求日韓恪守「一中」原則,日韓兩國外長都重申台海和平的重要。相較於因禁止日本水產進口及東海船艦騷擾的中日關係冷淡,受兩韓情勢惡化而難以回復的中韓關係,日韓兩國在美國支持下邦誼明顯回溫,不僅強化安全合作,日本也支持南韓申辦二○三○世界博覽會。顯然,以往中國與南韓、日本關係的黃金時代已難再回復。

在更廣泛的對外關係,上週雖有阿拉伯與伊斯蘭國家外長代表團訪問北京,討論加薩局勢,但中國主要建立在「一帶一路」以爭取全球南方國家關係的戰略,進展不順。十年來,經由向開發中國家提供巨額貸款,以基本建設促進經濟成長的手法,反而讓不少國家陷入「債務陷阱」,甚至破產。諷刺的是,由於其間所費不貲、大而無當或投資難以回收的「白象工程」充斥,如今中國把重心轉為協助其中許多國家擺脫債務。同時,在諸如「金磚國家」的國際組織,隨著加入國增加,一向有主導意圖的中國,也面臨印度等國競爭。

中國及其對外關係的黃金時代難以回復,主要是主政已逾十年的習近平,揚棄鄧小平的「韜光養晦」等原則,與美國爭霸並改變世界秩序的野心暴露,獨裁統治難敵經濟規律及政治法則。以中國面臨的經濟嚴厲挑戰為例,總體經濟成長在二○一○年達高峰之後,現今推動成長的投資、消費、出口同時熄火,以往賴以帶動經濟動能的基本建設、房地產、出口等「老辦法」,受制於報酬遞減及彈性疲乏等經濟規律,難再炮製。其間,又有獨裁者政策向左傾斜及極權專斷,國進民退、企業姓黨、共同富裕等作為,嚴重戕賊經濟創新及活力,加上強調安全重於經濟,動輒以間諜法侵擾外資企業,導致跨國企業和資金、人才,紛紛以避開或減少投入中國為因應。

與美國關係變化最大。一九七○年代尼克森、季辛吉對中國共產黨無知所立下的錯誤政策,導致養虎遺患。二○○○年柯林頓總統協助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一段話,十足反映了美國的一廂情願:「透過加入世貿組織,中國不只同意進口更多產品,也將輸入我們最珍愛的民主價值之一:經濟自由。」如今,習近平嚴厲控制,鎮壓異議無所不用其極,且向外投射軍事力量,鮮明地凸顯了西方國家「以貿易促進變革」中國政策所患的幼稚病。有如在北京生活三十年的歐盟商會主席伍德克(Jörg Wuttke)半年前受訪時直言,貿易往來改變的不是中國,而是西方世界。從而,建立在對中共政權天真幻想的黃金時代,圖窮匕現,一去不復返。

台灣也曾經歷與中國經貿的所謂黃金年代,在「大膽西進」狂潮之下,台灣把資金、人才、技術、經營管理經驗大量挹注中國,「六四事件」後還加碼,這對部分廠商也許有利,整體而言,經濟崛起的中國對台灣不改敵意,反而以商逼政、以經促統、軍事脅迫不已,滲透顛覆成為台灣內部最大隱患;賠了夫人又折兵,是過去政策明顯惡果,近年尚未完全減緩。

從而,台灣選民在選戰中,腦筋清楚,睜大眼睛,檢驗政治人物及政黨的中國政策主張,實在是第一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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