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廣場》悼念台灣恩人Klaus Walter (1954-2023)

◎ 謝志偉

解嚴後出生的台灣人和走過戒嚴時代的台灣人之間的差別在哪裡?很多,其中一個是:前者看到「AI」,十之八九會認定是指「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後者看到「AI」,多半會想到「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

我屬於後者。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提到台灣作為一個走過戒嚴的自由民主國家或燈塔而今天卻仍飽受共產中國的武力威脅時,我眼前浮現出TAIWAN這個字時,「T」後面緊跟著的「AI」就會先映入我眼簾。

我認識的第一個「國際特赦組織的人」即是幾天前辭世的德國人Klaus Walter(後面簡稱K),當年救援陳菊的小組召集人。我們認識於德國,在二○○五年,我第一次使德後。

K告訴我,陳菊入獄後,他即率領救援小組不停寄信給陳菊。我說,陳菊出獄後才知道有這些信。他說,那些信雖是寄給陳菊,但不是要給她讀的。他淡淡地笑著「我們的目的是要讓國民黨當局知道,外面有人盯著陳菊這個案子,這樣,她在牢裡比較不容易出意外。」我眼眶濕潤地抱抱他,連說好幾聲「謝謝」

接下來幾年,我三不五時會和K碰到面,也知道,他和陳菊在德國和台灣都碰過面了,也見過他倆緊緊抓住對方雙手,眼角泛淚的照片。

二○一九年聖誕節前,他來柏林,我們一見面就談香港的抗中。他對港人的勇氣敬佩不已,對中共的粗殘則痛加批判,我們也討論了台灣大選前的氛圍。我深刻地感受到他對台灣的掛念和憂心,彷彿在準備救援隨時可能被中國關進黑牢的台灣!

四年後,K走了。沒來得及告訴他,我對他的姓氏「Walter」之隨想。

‘Walter’在德語裡既可為姓,亦可為名。由於他是一個勇於公義,不畏強權的人,因此,第一次聽到他的姓是Walter時,我立即想到德國古典時期文學大家席勒(Friedrich Schiller, 1759-1805)膾炙人口的劇作《威廉‧泰爾》那個十歲不到的勇敢小男孩,名就叫作Walter。

戲劇情節裡,瑞士名射手泰爾得罪外來統治官員,被逼須從百步之遙瞄射他兒子Walter頭上的蘋果。泰爾一再認錯,官員不為所動,孩子的祖父在官員面前下跪並說「我們承認您的統治權,請高抬貴手。我的財產一半歸您,不,全送您了。就是千萬別要孩子的父親去做如此可怕的事。」

就在這時,幼小的Walter對著祖父喊:「爺爺!別跟這個不公不義的人下跪!告訴我,我該站哪。我不怕的。爸爸連飛在空中的鳥兒都能射下來,他不會失手射中自己孩子的心臟!」好個WALTER。最後,泰爾射中蘋果。劇末,他也射死殘暴的外來統治官員,這是瑞士引以為傲的民族英雄故事。

當年陳菊拒絕向那個不公不義的政權下跪,K則拒絕向不公不義的政權妥協,鍥而不捨地救援陳菊。

親愛的Klaus,您為世界的公理正義忙碌一生,現在可以無愧於心地安息了。台灣,我們會繼續看守,我答應你,我知道,聽到這樣的承諾,你會較安心地離開俗世。我知道,是這樣─因為我知道,你從開始救援台灣的良心犯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台/TAI」派了。

(作者是台灣駐德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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