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孟仁
全世界都想知道為什麼八十六歲、經常以輪椅代步的教宗願意長途跋涉去拜訪一個不到一千五百名天主教徒的國家。
教宗方濟各首次落腳蒙古，腳踏中國及俄羅斯的後院，儘管無法在前述兩個國家直接展現天主教教廷聖座的魅力。正因教宗就在離「家門口」不遠處，不少想親睹教宗的中國地下教會信徒為避免被請去喝茶，「低調」來訪，越南的信徒也親訪來邀請教宗親臨共黨執政的越南。看來教宗選擇的地點不錯，「牧靈」的作用廣及亞洲。肇因蒙古臨近中國，引起了地下教會的共鳴，感受到教宗仍心懸於他們。信徒的感動見證了蒙古對於羅馬天主教廷具有戰略重要意義，在梵蒂岡正試圖改善中國天主教的形勢下，讓不得北京其門而入的教宗，有了一個據點。有意與梵蒂岡和中國同時保持友好關係的蒙古為教宗創造了「對話的窗口」。此外，教宗曾派出特使調和俄烏卻無功而返，此際攜手蒙古當有助益。更遑論教宗主張往邊陲教會邁進得到了實現，一石三鳥。
自梵中在二○一八年簽署《主教任命臨時協議》以來，教宗苦尋改善梵中關係，卻難圓夢。儘管教宗為圓其夢想屢開特權渠道，但北京堅持宗教愛國、宗教「中國化」政策，並未確實遵守協議。近期先有單方面任命了江西輔理主教，後有任命沈斌為蒙席並於今年四月出任上海教區主教。幾個月後，羅馬教廷仍隱忍追認了此一任命，予人一種堅決與中國保持對話而任其予取予求的錯覺。
教宗秉持初衷及對北京的耐心，在即將飛越中國上空時，特別向中國人民傳達祝福，也得到中國外交部的肯定。此外，為免北京多疑，進而相信天主教會沒有政治目的，各國政府無須擔心。教宗努力營造祥和的氛圍圖的就是阻止中國「宗教自由和人權狀況的惡化」。只是消除外國在中國的影響及提出宗教中國化政策是當前北京的思維，教宗想溝通的牆愈築愈高。蒙古之行其實在中國境內也遭屏蔽。
儘管教宗年事已高且北京已多次違反協議，卻澆不熄其中國牧靈夢。他暌違近三十年命香港教區主教於今年四月訪問北京，又將周拔擢為樞機主教，以中國治下的香港教會為梵中之間的橋梁之意圖明顯。蒙古之行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整場演講掛念著中國信徒，以旁敲側擊之舉敲山振虎。教宗秉持對話、身段靈活懂迂迴，我們坐看教廷的出招以及對手的回應。
（作者為輔仁大學義大利語系副教授兼系主任、外交暨國際事務學程召集人）
編輯精選
自由評論網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