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芳瓏／英國倫敦政經學院研究員
上週朋友傳來一群台灣學者發起「台灣反戰聲明」的連署，這週這群學者開了記者會。我看了聲明先是錯愕，這裡的「台灣」是指「台灣政府」嗎？或是代表「台灣人民」呢？向「台灣」提出「反戰」，戰爭的主導權又不在台灣？由「台灣」提出「反戰」，那台灣是準備不抵抗，連保衛戰也不打嗎？再看看「2023 台灣反戰聲明工作小組」（是發起人嗎？）的四人名單：傅大為、盧倩儀、郭力昕、馮建三，近兩週來都被說成「反美帝」、「左膠」、甚至「紅統」。而從認識他們的學者口中，得知他們倒不算「左」到「紅」要「統」，而是標榜「獨立思考」、不碰利益和權力、批判力強的學者或媒體人，試圖「超越藍綠紅」，「不獨不統」？！
由學者郭力昕（左起）、盧倩儀、傅大為與馮建三組成的「台灣反戰聲明工作小組」提出4大訴求。（圖：「台灣反戰聲明工作小組」提供）
另外收到一張梗圖：另一位學者吳介民反辯說：「當年在歐洲跟美國的『反戰』，意思是作為『帝國』不要去侵略別人，這才叫反戰運動。但台灣是遭受威脅、可能被侵略的一方，是『反侵略』，不是反戰」。是呀，這是「憑著膝蓋想」都可以明白的道理，那為什麼對這麼「獨立」的學者，「思考」清楚這主格或受格的邏輯，有這麼難嗎？
問題在 …… 難道他們一直生活在空中的高度，從不接地氣，所謂的「自命清高」？「自命清高」也好呀，郭力昕在其「無臉之書」坦陳：「不用臉書或其他社媒。失掉很多資訊也省下不少時間，可以看電影、聽音樂、散步、或泡小酒館」，那就清高到底唄！幹嘛在沒有跟進日新月異的國際訊息下，還出個反戰聲明聲稱：「近日從美國華府到歐洲各大城市，反戰示威遊行綿延不絕」。哪有？這存在你們當年的影像吧？我生活在全球示威活動的大本營倫敦，近日怎麼沒有看到綿延不絕的反戰示威遊行，倒是接二連三的罷工，罷火車、罷地鐵、罷公車、教師罷、護士也罷！唉！
在倫敦即使有，也只有零星的各國人士反對俄羅斯的侵略戰爭之反戰遊行，其中也有在歐洲的俄羅斯人，自發地遊行舉牌：要求其俄軍從烏克蘭撤軍，並抗議其國內日益嚴重的軍事擴張主義。還有從新聞看到，許多在俄國境內的俄人，冒著生命危險反戰，結果都被關進監獄。但也沒有看到烏克蘭人反戰喔，他們反侵略打防衛戰都來不及，還反戰！「台灣反戰聲明」的發起學者說：「反戰是全面的，也包括反侵略」。問題是：侵略的主格是中國，不是應該跟中國講反戰嗎？對被侵略的受格台灣來講，為了保家衛國，不得不反對你們的「反戰」，打防衛戰？而要被侵略的台灣聲明反戰的結果，是要「反對反侵略」，那是要「接受侵略」囉？不然不是投降派，那是要怎樣，也說個清楚吧？
上次，台灣兵役是否從四個月恢復成「一年兵制」，都上了國際新聞，BBC 還為此報導了五分鐘長。因為這條新聞是讓國際人士，判斷台灣有無決心打反侵略的防衛戰？而如今「台灣要反戰」，如果上了國際新聞，就更會被國際人士解讀成：如一位網友的 kuso， 被侵略方的台灣要「反戰」，等同於「反站」，既然反對站立，那是要跪下嗎？投降「求和平」？投降「反軍火」？投降「重氣候」？投降「要自主」嗎？侵略方給不給和平與自主，還不確定呢？甚且更糟的是，這可能不會是戰爭的結束，而是另一場戰爭的開始？美日澳韓可能坐以待斃？不會發動一場更大的「反中奪島（台灣）」戰爭？
「台灣反戰聲明」發起的學者們呼籲：「不要美中戰爭」。可以呀，那請問你們反戰的底線劃在哪裡？中國以消滅台灣的主權和民主體制為戰爭的目標，你們為了反戰，不計代價拿「民主與主權」來與「不要戰爭」作交換，是嗎？在「不要美中戰爭」的下一句又呼籲：「台灣要自主並與大國維持友好等距關係」，這不正是中國認定的「台獨言論」？這就是「挑釁」，激起中國發動戰爭的理由？你們到底要不要戰爭呀？
如果能夠防止戰爭，誰不想呢（除了少數的侵略者）？但假若一味地迷戀「反戰」的論述，而不察於此一時彼一時反戰情境的殊異，「反戰」的理想可能引導出相反的結果。也許「台灣反戰聲明」的發起人並沒有統一的意圖，但連署的效應將會引蛇出洞一串「要統、急統、極統、紅統」人等，他們正求之不得的「促統」舞台？這是標榜「不統」的發起學者之原意嗎？為了反對戰爭，改變過去「不統」的立場，現在要「統」了嗎？如果「反戰」=「促統」，那這份「反戰聲明」不能代表台灣？更明確的是「台灣『統派的』反戰聲明」嗎？
請不要怪「好事者」，當這一份「反戰聲明」，頂著「台灣」的頭銜，又充滿界定不清的術語，缺乏查證的聲稱，語焉不詳的立場，異想天開的以為，自相矛盾的論點，適得其反的效果等，所有台灣人都必須「好事」了，因為這攸關台灣的定位與國際形象。當以美國為首的民主國家正在觀察與評估：台灣是堅守民主價值的夥伴，抑是極權中國的一部分？「反戰聲明」的學者們，既然要「反美」，是否也連民主盟友的捷克、英、德、日、澳、一併都反呢？因為他們多少都有「將台灣推向戰爭邊緣的高階官員來訪」？
既然，成令方已開了第一炮回應，也陸續有學者加入，台灣已經展開對「反戰」或「反侵略」的筆戰，也有必要持續的認知戰，直至道理與民意愈辯愈明。認知戰是看不見的，是在人們的大腦裡作戰，能看到的只是認知戰的影響…… 到那個時候，往往為時已晚矣，後悔也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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