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姚若潔／假說

◎姚若潔

◎姚若潔

約莫從十八、九歲開始，多半在春天，偶爾在秋天，我會在一瞬間發生「回到過去」的感覺，往往是在行走間或一側身之中突然開了個縫隙般地出現，通常在幾秒鐘之內便結束。

那種感覺和déjà vu不同，並不是覺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眼前的景象還是眼前的景象，這點毫無疑問，但我的內在連向了某個屬於過去的瞬間，讓「過去」注入了「現在」，逼真到讓我直想伸手把它如蒼蠅般揮去。問題是，這種感覺雖與記憶相關，卻對應不到特定的事件、情境或情緒，也無法像吞了一口瑪德蓮加熱茶般牽引出成串的往事。在這不上不下的感覺消散之前，我只能任憑過去與現在清晰地重疊。

請繼續往下閱讀...

我自己對這種現象的解釋比較是生理性的，直覺認為應與當時的溫度、溼度、光線等有關，或許是過去在那樣的溫溼度之中建立的記憶，在遇到相同的條件時又被喚了回來，像巴夫洛夫的古典制約。不過因為從來沒有真正捕捉到記憶的內容，無法連結到具體的事件，也就缺乏進一步考證的線索。

同樣的情形，我在英國長住時也幾乎每年出現，只不過大多發生在五月，比起在台灣時的四月延遲。這加強了我對溫溼度假說的偏愛。奇妙的是，那種想起來的感覺――雖然仍是沒有具體內容――直指的是台灣時期的記憶，也因此不僅兩個時間的認知同時並存，兩個遙遠的空間也重疊在一起了。這可能意味著記憶庫中被勾出的感受，是發生於較遙遠的過去，例如五年十年前甚至童年之時，而非一、兩年前，我已住在英國之後。

後來回到台灣，類似的情形仍會發生，但頻率好像少了些。年紀吧，或者其他不明原因――畢竟我從未知道引起這種現象的確實原因，更不用說不引起這種現象的原因了。不過今年春天倒是久違地發生了一次，且讓我察覺到兩件事。

其一，這次想起的是身在英國的印象。仍沒有具體事件，但就是知道是英國時期的材料。而我回到台灣已經超過十年了。所以這種現象發生時，連繫的既不是童年也不是青春期，顯然也不是生命中某個固定的時空。這記憶之謎究竟有何規律，目前仍是未解。

其二，這回發生時三月還未過完，比往年稍早。立即聯想的，是今年聽說幾種花朵的開放時間早於往年的消息，包括櫻花、杜鵑花，甚至連住在英國的友人也說「今年的水仙提早開了」，暗示著氣候變遷。對於自己體內無能掌握的現象，發現竟有與植物同步的部分――儘管一切仍是無法證明的假說，還請容我僭越地自得其樂一下吧。●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