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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阿米／游泳 － 給樂天
◎阿米
◎阿米
我是氣喘兒，可能國小一、二年級，就開始學游泳，我記得一開始媽媽帶我去，她都在樓上隔著玻璃，看著在下面游泳的我，後來便由我自己坐公車去，我真的年紀非常小，整個公車只有我一個這麼小的小孩，因為年幼，在公車上的半個小時像夢境，非常恍惚，悠悠盪盪。
游泳池在松山，到現在平交道的聲響，仍可以穿越我的耳膜，把我帶到光裡，像岩井俊二拍《情書》的圖書館，窗紗飄逸，過度曝光的圖書館，消毒水的氣味，人來來往往在偌大挑高的空間，像耳鳴般，直到降入水裡，聲音消失，只聽見踢水和池水的流動與水壓。
從水母漂，螃蟹走路一直學到接近最高等級鯨魚，除了蝶式以外，每一種姿勢都難不倒我，游得非常地好，尤其是自由式，而自由式是所有姿勢裡最漂亮的，身體的每個部位都有值得欣賞的細節，自由式動作愈慢愈好看，我幾乎每次去泳池都是目光的焦點，有的人來請教我，有的教練要我示範。
在水裡我就是一條魚，帶病的魚，帶著我的憂鬱，一圈一圈，我快溺死了，卻不掙扎，像吳爾芙走進她的池子，很慢，很漂亮。
自由式換氣最重要的是浮板，拿著浮板換氣關係著能不能成為一條魚，千萬不要急著放下浮板。頭與水平行，眼睛往後看，一直吸氣到足夠，不然絕不把頭放回到水裡，一定要停頓，後看，吸飽，一直練到在水中呼吸與岸上無異，便長出腮。
帶病者，憂鬱的禽鳥，不只在水裡嘔吐，在碧湖公園也是如此，年復一年，一圈一圈的如年輪一年年的憂鬱症，好不了，就這樣的時光，下陷，我雖然胖，但運動多是因為憂鬱症的關係，直到爸爸生病，他倒了，我得堅強起來，所以這一圈一圈，是為了紓壓跟健康。
不再像過去一跳下去，連續游三十分鐘閃人，而是游一游，休息，玩水，韻律呼吸，慢慢地吐，深深地吸，像我活過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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