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陳牧宏／選擇 三首

◎陳牧宏

◎陳牧宏

．

1

．

落地窗的黑色

黑色裡玫瑰綻放，

書頁燃燒

．

有各種黑色

瞳眸深裡，門縫，洞穴，羽毛

信封，墨漬，巷弄底，噴泉

黑色沒有選擇。

．

鴉鳴犬吠

船笛聲是更深的黑

迴盪在黑色裡

．

黑色當做命運

塗抹的

覆蓋過的，新紋上骷髏的

是全部一切

也是一無所有

．

黑色是橋

山林河流是黑色的

黑色裡火車

會去到宇宙任何地方

心靈是黑色的。

．

麥垛渡鴉工廠神社

黑壓壓一群人

穿越平交道

．

黑色是月台，

上車下車，猶豫，充滿抗拒

黑色是茫然的

扭曲的臉無話可說

．

2

．

身體裡的鏡子裂碎了

滿地的我

．

不規則，鈍角銳角，直線鋸齒

喜怒哀樂憎懼

猶豫懊悔，接納

．

打赤腳走過去要

小心被割傷

．

總是無法預測

語言磨得多麼尖銳

鏽得太像婚戒

鯁住喉嚨

．

（頓涅茨河和

伊爾平河）

承諾填塞進魚腹

我告訴自己相信做為一種選擇

．

選擇罌粟鳶尾花

或鬱金香，

選擇蒙布朗，選擇罪惡

．

魚肉沉默，

空虛像湯匙刀叉碰撞

壓抑住喘息咳嗽

槍砲聲斷續

．

3

．

十三個男人

二十五隻眼曈

無法分辨這隻斑馬

和那隻斑馬

．

廣場上，斑馬選擇讓開

不會阻擋

軍車開過去

．

日曆很無辜單純

無法減少一天

增添一天。六月四日，

二月二十八日，四月七日

．

（過日子

每天都是今天）

．

謹慎標註凶吉

（宜祈禱，不宜相信）

假定大家都會看到

明天的太陽

．

（太陽是無辜的）

（明天更無辜）

二月二十九日

四月八日，六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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