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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鴻鴻 詩二首

2023/12/12 05:30

◎鴻鴻

◎鴻鴻

波多之城──葡萄牙詩抄

並不是所有來到波多的旅人都喜歡波多酒

然而所有河景都值得瞭望

你的命運之船或許已經沉沒

但還有別的船在行駛,甚至競航

買錯日期的車票讓你到不了下一個站

卻憑空多出晃遊空白的時光

那不正是你所需要的?在沉沒時

鬆開安全帶,浮到水面之上

這座城是一座監獄,或一間攝影博物館

你已經認不清,眾多的底片

曝曬在晾衣繩上,像無比私密

卻已無人在乎的記憶

每一雙眼,都是閃躲欲望的眼

每一扇門,都可能是逃生門

每一杯酒,都是最後一杯

述說著自由的苦味

教堂後牆外的豎琴──西班牙詩抄

如水珠激濺令酷暑的下午消涼

豎琴在那戴帽漢子的指下搖曳

為牆上剝損的中世紀聖像伴奏

為巷內搔首自拍的金髮網紅伴奏

為推著沉睡嬰兒的白髮觀光客伴奏

還有我手牽痴迷聆聽的男孩

誰知道呢

這琴弦是否呼應著時間之弦

而我們

全是它的背景

宇宙,正隨著一波繩浪彈盪

把我們的悲歡都篩進永恆的虛空

放下一切,聽吧

像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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