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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游善鈞／孩子的孩子
◎游善鈞
◎游善鈞
．
當你們的孩子
真的很難。我已經
嘗試那麼多遍
沒有一次好好長大
．
可不可以叫你們爸媽？
我在這個世界
存在不到一分鐘
他們在馬桶發現我
．
好像在等我哭
但最後哭出來的
總是其他人
他們大多有自己的孩子
．
又見面了
你們還不知道
我就在妳的身體
比你所能抵達的更深的裡面
．
如果可以
想用剛成形的雙手
撈起臍帶把自己掛起來──這樣
誰都不會陷入為難的處境
．
偶爾妳會夢見我
醒來眼睛好紅好紅
我就是妳記不起來的那種朋友
妳覺得身體很重
．
一隻被填滿的瓶子
怎麼會這麼空
我是生與死的疊加狀態
沒有人比自己活得更哲學
．
你們一再喊累
我猜是不是因為
你們還是別人的孩子
他們也把你們扔進沾滿屎尿的人生
．
又該是時候告別
不到一年的時間又來到下輩子
好像那種爪子特別鬆動的夾娃娃機
你們不斷投入硬幣
．
我還是哭不出聲。
這一次
下一次
下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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