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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plus．生活停看聽】竹籬笆時光 吃啥都香
圖／達志影像
文／迷彩
愛吃白米飯的女子，對著架上滿目琳瑯的各式品牌、產地不同香味特殊的白米，又陷入了選擇障礙，每一種看起來都好好吃喔！
剛煮好晶瑩剔透、滿是香氣泛著白煙的米飯，趁熱拌入一匙豬油、淋上些許醬油，輕輕攪拌成油亮亮的琥珀色，此時空氣中泛著獨有的豬油拌飯鹹香味兒。趁熱扒上一口，這是兒時放學回家最期待的一碗，如果能再豪邁撒上一勺油渣子，那就是人間美味。
竹籬笆裡的那些年，手拿糧票換白米麵粉的日子既遙遠又難忘，我輩中人的食衣住行日常，大都跟軍方脫不了干係。眷糧一共12張，每月剪下一張換米糧，我們家1大口、3小口，每當軍用大卡車載來滿車物資的日子，全村總是歡喜熱鬧不已，大夥乖乖排成縱隊，等阿兵哥叔叔發放物資。
每個月的伙食都靠那幾張小票子張羅。
爸爸是南方人吃大米，麵粉全換成麵條，到了月底，米吃完了，只能煮蔬菜蛋花湯麵。隔壁王媽媽是山東人，王家小孩好幸福，因為王媽媽會用麵粉變出蔥油餅、韭菜盒子、餃子、包子、花捲、甜甜圈、雙胞胎與麻花捲。一樣都是吃飽，但王家哥哥們吃得變化多端，只要王媽媽的桿麵棍一響，從後門飄出的蔥香與餅香，讓孩子饞得猛吞口水，脖子都快變成長頸鹿了。
媽媽見姊妹倆老是往隔壁蹭餅，也開始跟北方媽媽學做麵食。沒菜又沒肉的時候，烙幾張蔥油餅抹辣醬，蒸一籠饅頭夾豆腐乳就可順利打發一餐。物資匱乏的年代裡，連一根麥芽糖也得3個小孩輪流舔食。
月初爸爸關餉，村子前開來一台小發財車，小孩手裡握著銅板捧著一罐白米交給禿頭阿伯「爆米香」，如果湊巧家中還有花生，那就湊成了人間美味──花生米香。阿伯口中大喊「要爆了！」所有小孩摀住耳朵，轟然巨響伴隨著陣陣大量白煙，那「碰」的一聲，聽來就是開飯的聲音。
小時候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沒有糧票，後來才知道，糧票是為了照顧眷屬，當時的軍人薪餉真的太寒酸了，難怪眷村裡的家庭手工做不停，養雞、餵鴨、繡花、理髮、修改衣物、做小生意，各家媽媽十八般武藝全上身，因為只靠爸爸吃不飽啊！
爸爸雖然沒有糧票，但總會從軍中帶回肉罐頭、方糖與營養口糧，尤其是硬硬的營養口糧還附贈一小包牛肉乾與薑糖，這珍貴的一小包足夠讓孩子高興一整天，還是一句老話「人間美味」。
那些年的人間美味，而今看來只是小菜一碟難登大雅之堂，黃口小兒單純的渴望，現在看來彌足珍貴。還會有誰萬分珍惜捧著米香小口小口咬著，讓唾液軟化米粒與麥芽糖，咀嚼出花生的香氣，在口中交織成一股幸福的味道；如果還有一杯加了砂糖的紅牛牛奶來作伴，晚上都不想刷牙了。
而今公園旁停了一台藍色小發財車，手寫的價目表「一包花生米香120元」，阿伯挺著大肚坐在遮陽傘下滑手機，久久才有「碰」的一聲傳來，有氣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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