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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極短篇】 林巧棠／牽手
◎林巧棠
◎林巧棠
學校舉辦隔宿露營，教官規定每個人都要穿上黑綠相間的迷彩服。「限時五分鐘！你各位還在混啊！」但是廁所間數根本不夠，擠不進去的女生只好在廁所外的寒風中脫下體育服，滿腦子只想趕緊換好，已經管不了內衣會不會被路過的人看到。
穿好後懷著莫名其妙的憤怒跑回大廳集合，列隊時看到去年甩了她的前男友也換上了迷彩服。教官整隊，他正好排在她旁邊，分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站這麼近了。
十三歲分手時她每晚蒙著被子哭，早上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起床吃早餐，半口花生醬吐司含在嘴裡像木片，她使盡全力嚼碎成木屑再吞下去。班對分手難熬，每天仍要見面，要假裝不在乎同學的閒言碎語和指指點點。她每晚都把晚餐吐出來，一個月瘦了五公斤。
初戀的終結就像世界末日，但是她之外的人生活一切如常，就像此時此刻直挺挺站在她身邊的他。原先迷彩服小山一般堆在地上，眾人爭搶時擔心遭教官罵，尺寸是否合身都管不了，一把撈了就跑去穿上。如今他身上的卻合身無比，胸膛挺拔比誰都要好看，她心口一緊，差點透不過氣。
「立正！」教官喝令。重重人牆掩在面前，他忽然悄悄伸出手掌，輕輕碰了碰她貼在褲縫的手背──霎時有道電流竄過她身體，她得用力屏住呼吸。未曬乾的迷彩服黏在身上，微溼的觸感令人作嘔，但感覺到他的手溫抵在她的手背上，心底迷惑。畢竟他們分手後不到三個月，他就和她最要好的朋友牽了手。
她知道他正低頭看著她，但她還沒準備好。這一秒和下一秒之間的空白，該填入什麼動作，她還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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