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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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紀事簿 寂寞心程

2016/05/15 06:00

@摩西奶奶

她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既不想讀書,不想畫圖,連音樂都不想聽。唉,我發生了什麼事?她心想,但身體還是一動也不動地癱坐在不好坐的椅子上。

其實她心裡清楚地知道她真正想做的事什麼,她想試試看乘著滑翔翼在天空飛翔,想到懸崖邊高空彈跳,想去攀樹,想全心投入繪畫和寫作裡,然後出一本自己的書,想學鋼琴或吉他,就算手指長繭也沒關係的,想跳一支芭蕾舞,想學會游泳,想到熱帶島嶼的海邊浮潛,看看五顏六色的熱帶魚,想要有一個了解她的知音,想跑一次馬拉松,想和登山隊一起登上玉山,想不撐傘狠狠地淋一場大雨,想大字型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看著天空什麼都不要想,無憂無慮。

可是她有煩惱,卻沒辦法說出煩惱 。因為她太害羞了,只要遇見家人以外的人群,就緊張地說不出話,情況好的話,露出尷尬的笑容或是發抖地點頭、搖頭做為回應,所以當然也沒辦法和同學深入地聊天,也因為如此,她沒有任何朋友。能夠想像一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長達九年沒有任何朋友做為心靈的依靠嗎?她只是一個孩子,但在一個全都是孩子的團體中卻覺得無地自容,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聚在一起,奔跑、嘻鬧、勾肩搭背,自己怯懦地在一旁,有時候想著想著,眼淚就落下了。

最痛苦的是,她在家裡書讀得很熟,然而因為害羞,考試的時候身體不聽使喚地發抖,完全無法寫題目,因此成績永遠是倒數第一名。她也從未擔任班級幹部,因為她連小聲說話都做不到了,更沒辦法向同學大聲宣佈事情。上廁所時,大家都結伴同行,而她只能孤零零的一個人,看著大家離去的背影。到了體育課,她孤單地坐在階梯上,有一個沒有朋友的同學坐在她旁邊,不知道怎麼了,那個同學一直問奇怪的問題,像是:「你看到一隻很可愛的小狗,不會想踩牠一腳,看著牠痛苦的樣子嗎?」她聽了害怕到快要流淚了,她知道這是一種暗示,因為那個同學總是用不自然的手抱她,說她真可愛。

在學校不快樂,什麼都吃不下,一到午餐時間,她就躲進學校的圖書館。

家人完全不知道她在學校的情況,她多希望媽媽能參加一次班親座談會,家人或許能幫忙她改變人生,她還有好多想做的事,等著實踐的夢想。可是媽媽很有想法,認為沒必要參加像班親座談會這種活動。她最怕的是習慣這樣的日子,到最後連人格都完全改變,也沒辦法和家人在一起好好相處了,那麼她就失去了一切。

上學時她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透明,彷彿迷霧般隨時都會被風帶離這裡,如同沙粒一點一滴地崩離瓦解。最後,突然一陣強風從窗口湧進教室,卻溫柔到像是一個朋友的擁抱,她張開雙手迎接風,透明的髮絲瘋狂飛舞,連同身軀一起逐漸消散,剩下一點點臉龐,她流下眼淚,輕聲對風說:你是我的朋友嗎?我想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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