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 曾經有過這麼 一隻狗

餡餡

阿醜是在我們家附近流浪的家犬。

因為阿醜有突出的眼睛，蓬鬆卻糾結的毛髮，所以我在心裡喚牠阿醜。可其實阿醜是醜得很可愛的，歪歪的牙跟耷拉的耳，尤其是被人撫摸頸子跟耳後時那歡快的神情，自成牠獨樹一格的魅力。

之所以稱阿醜為流浪的家犬，是由於阿醜其實是有主人的，只是主人好像不太理會牠，任由阿醜在這一片蓋了一排排透天厝的廣袤社區中四處勾搭其他住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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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聽過隔壁鄰居叫牠Lucky，後排鄰居邊搔著牠的肚皮，邊用娃娃音問牠阿財欸，等下給你吃罐罐好不好？隔壁街區的住戶在散步時，見我在幫阿醜抓壁蝨，甚至能對我侃侃而談阿醜的身世。

她說阿醜的第一任主人對牠很壞，小阿醜不懂事亂叫，她便用掃帚打阿醜，於是阿醜逃家了，被現任主人收留。

現任主人雖然不會虐待阿醜，但也不太搭理牠，放著阿醜到處跑，毛玩髒了，身上長蝨子了也不為牠理毛、除蟲。但阿醜顯然沒有因此不受歡迎，依舊是大家心中的小可愛。

阿醜儼然是社區中的名犬，社區裡的住戶們大多不知道里長是誰，但沒有人不認識阿醜的。

在一個寒冷的冬季傍晚，阿醜在門前又吠又抓紗門，呼喚我去揉揉牠的頭。我從善如流地開了門，迎接阿醜進玄關。在幫阿醜馬殺雞了一刻鐘之後，我看外頭已是又黑又冷，便想用水煮雞腿誘使阿醜留下來住一晚。

沒想到阿醜嗅嗅雞腿，高傲地撇頭走了，徒留我手拿雞腿，呆立原地，不知道該不該自己吃掉那腿。

我想牠是需要很很多很多的愛，但卻不想屬於誰。

日子漸漸在過，阿醜慢慢在老。

在一個已經有些寒意的秋季夜晚，阿醜又來刨我家的紗門。這次牠待得特別久，臨去前還不停頻頻回首。

接下來，阿醜便不曾在社區中現蹤過了，那吠聲與刨門聲從此成為絕響。

「老了嘛，狗跟人一樣啊。」隔壁街區的住戶看起來習以為常，而我還拙於消化生命中不告而別的經驗。

再見，阿醜。到了現在我還是很懷念，你被稱讚很帥的時候，開心地撲騰著繞圈的樣子。而你走了之後，整個社區沒有再出現過比你那樣懂得社交而討人喜歡的狗了。

再見，阿醜。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你成為了任何你想成為的模樣，並且一如從前那樣討人喜歡，那樣擁有很多很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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