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久久的想念II之2》被愛的感覺

◎agnes

我的外公只活在二十世紀，但他讓我感受到愛是守望、理解與尊重，一直留在心底。日式木屋的玄關、原木的窗櫺與窗檯，仲秋午後的陽光，完全是童年外婆家的氣味，參觀古蹟時，走入具有近百年歷史的客廳，有幾秒幾乎要恍神了。彷彿要回到過去，明明不可能回去了，那是生命最溫暖的原點；在被迫長大、驚恐失措的小學二年級，每回要從外婆家離開時，外公總是叫住我，遞給我零用錢。

他在家庭變動、大人自顧不暇、周遭同情或擔憂的眼光中，是唯一發現幼小的我不安又自卑的人；回憶裡，我們總是在作伴、並肩等著北門前的平交道，在噹噹噹的警鈴中，安靜地等候火車通過，像是讓生活中的風暴從眼前略過，對照於不知何時會勃然大怒、永遠無法討好的父親，外公像是我生命真正的原鄉，他總是一下班，在外婆家的紅色大門還沒有打開，鑰匙才插進鎖孔就喚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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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忽然想起，兒時外婆常說我，一學會說話就常道：「阿公買蘋果，阿嬤買魚買肉。」他們是那樣全心全意使我感受到整個世界的友善，每當生命陷落，總是仰望藍天，盼望再見到外公，想念那個永遠會聆聽我的心聲的身影。

小學二年級的外甥女精靈愛閱讀，周末的晚上，孩子興致勃勃地朗讀鍾愛的書籍給我聽，圓圓的臉龐、專注的眼神，令我想起同樣年紀、同樣一冊又一冊地讀著各種故事，卻沉默膽怯的自己。

我總是在晨光中、夜色裡，站在庭院，望著外公在日式宿舍的客廳裡，聚精會神地讀著書報；生命如果是一條河，給予最多愛與尊重的人，永遠活在我們的血脈心跳，因為曾經被像神一樣不求回報、總是諒解的人愛過，無論有再多的挫折，依然希望自己有能力去愛人。外公讓我明白，活著是為了讓愛傳遞下去，一代又一代，守候與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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