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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渴望愛與完整的心情 - 朱國珍談《中央社區》

2014/03/05 06:00

作家朱國珍。(凌性傑/攝影)

專訪◎凌性傑

《中央社區》。(凌性傑/攝影)

小說家歸隊,探問愛與意義

2012年春天,暌違多年的朱國珍(1967-)帶著一本厚實《三天》,歸返作家行列。時隔不到兩年,以《中央社區》再創書寫的高峰。這兩本長篇小說,是朱國珍的歸隊之作,或許也可說是她告別傷心往事的起點。停筆多年之後,小說家以這兩本書做為給自己的承諾,可見現實的艱困磨難並未消蝕才華,反倒是將眼光放得更遠,也讓思想拔高了。《三天》跟《中央社區》裡,朱國珍的筆力酣暢淋漓,場面調度精準,敘述節奏自然靈動,是近幾年來極為好看的華文小說。小說家熟悉理論與技巧但不賣弄炫技,讓作品回歸說故事的本質,且從中一再探問愛與意義何在。

《中央社區》展現一股時代新氣象,將原本可能流於通俗的浪漫愛情故事編織得饒富趣味。這本小說先是獲得第十三屆台北文學獎文學年金、第五屆「拍台北」電影劇本首獎,後來又榮登《亞洲週刊》2013年十大小說。十大小說名單揭曉後,朱國珍在臉書上不無感傷地說道:「現在只想抱我爸爸,可是他已經在天上了。」不管是《中央社區》或《三天》,小說中的女性主角都有戀父傾向,朱國珍不諱言這也許是自我投射使然。

許多人可能疑惑,1997年《夜夜要喝長島冰茶的女人》出版之後,朱國珍怎麼不寫了?忙碌的工作、結婚生子、照顧家庭……占去了大半時間,根本抽不出時間寫作。那枝斑斕的彩筆,一藏竟然就是十五年。當年她從空姐工作轉進新聞媒體,擔任夜間新聞主播,也主持過軍方《莒光園地》節目,成為許多國軍弟兄的夢中情人。事業運極旺的她,斷然辭去工作,選擇走入家庭。她說為了兒子的教養,願意犧牲事業,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沒想到孩子生下來才六週,就因細菌感染引發敗血症,醫生一度發出病危通知。好不容易度過這個難關,孩子六個月大時又遭遇重症打擊,她感覺自己快要失去這個孩子了。細心照顧之下,孩子平安健康了。對於這段往事,朱國珍不願多提,敏銳的讀者或能在《中央社區》裡找到蛛絲馬跡。

友人戲說朱國珍這一路走來,是卡到陰了。朱國珍不以為忤,只是豁然一笑,把種種辛苦說得雲淡風輕。但我知道,愛與不愛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命運的粗礪也讓生活變得沒那麼容易。

藏在通俗背後的深刻辯證

談起小說,朱國珍的眼神裡洋溢著天真與熱切,竟有種異樣的男孩子氣。難怪她會在兩本長篇小說裡以男性視角來進行敘事。

若要尋找真實生活的對應,中央社區真有其地,書中R55公車路線其實脫胎自棕13。朱國珍說,那應該是台北最令人感動的公車路線之一。這條線上,約有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的路程是承載美景的,沿途有蓊鬱的樹林、清澈的溪流、不絕的鳥鳴……搭乘這路公車,感覺像是在畫裡游動。書中男女主角的相遇,設定在這條公車路線上,當然是別有用心的。兩個歷經成長艱困的靈魂,知道物質生活的種種難處,卻在大塊自然之中找到了心的歸屬。透過「家屋」與「自然」兩個重要的空間,無家可歸的心靈得以找到庇護。愛與歸屬的滿足,如此便不證自明了。

朱國珍說,獲得台北文學獎年金後有時限壓力,故事走向與人物塑造經過長久時間醞釀,真正動筆的時候倒是非常快。2011年4月到6月,每天寫八至十個小時,良好的紀律讓她很快就完成這本長篇小說。這位美女小說家當年的際遇,後來都成為小說的重要素材。中央社區位於台北市的邊緣,她刻意選擇一個偏遠之地來安頓小說中的主角。女主角是一位空姐,常為了省錢而搭捷運轉乘公車回家。男主角公車司機是一個陽光俊朗的青年,為了照顧老父而放棄自己的夢想。這對男女在各自的路線中過生活,不斷地出發,不斷地回返。朱國珍讓他們自然而然地相遇,自然而然地彼此珍惜。這看似簡單平淡的愛情故事背後,藏著深刻的辯證、澄澈的凝視。

空姐的移動形態恰與公車司機形成對比――飛機彈射出去,拔高又降下。公車則是繞著迴圈,起點即是終點。他們守著自己的工作紀律,固定的班表切分了日常時間。小說以「她」與「他」設計兩種敘述腔調,朱國珍安排兩線第一人稱敘述,變換性別聲腔以形成男女主角的命運結構。他們的相同之處,就是懷抱善意,勇於為家庭犧牲,不管放棄或承受,在在都是責任的扛負。

我尤其鍾愛書中男女主角一起走在山徑的描述,天寬地闊,可以容得下如此安靜體貼的幸福感。大崙尾山位於外雙溪左岸,海拔不到五百公尺。此處迎受東北季風,生態環境獨特,擁有豐富多姿的林相、植被,許多動物群聚於此。五年多前朱國珍遷居到中央社區,並非嚮往桃花源般遺世獨立的生活狀態,而是因為租金便宜,沒得選擇。住久了才慢慢發現這個社區的美好,下雨了公車司機會主動借傘,有時忘了帶悠遊卡也會獲得幫助。大崙尾山提供土地的能量,以四季變化的景觀安慰受過傷的人。

從不對人生輕言繳械

在現實人生裡,家庭常常不是避風港也不是庇護所,而是傷害的根源。得要非常非常努力,才能治癒自己、扭轉命運。我隱約知道,《中央社區》裡的男女主角都在面對自己那個不完整的家。如果小說中流露出對愛與完整的渴望,也是其來有自。

年輕時的朱國珍非常節儉,憑靠一己努力闖出一片天。她出生時,父親已經四十八歲。父親給她的愛,沒有一絲一毫的折扣。初出社會的她,為了讓父親過好一點的生活、住好一點的房子,一直拚命工作存錢。她極度壓縮自己的生活開銷,就連錄莒光日節目,都是搭公車前往。才二十五歲,就存了一百多萬,給父母親蓋房子用。沒想到,那筆錢連同父親的退休金全都泡湯,因為獨棟房子竟然蓋在別人的土地上。命運襲擊之下,朱國珍並未繳械投降,反而更有尊嚴地向現實宣戰。《中央社區》裡女主角的二胎貸款,正是小說家現實人生的變形。

以前在電視上看朱國珍報新聞,在軍中看她主持的節目,總是難以想像那是《夜夜要喝長島冰茶的女人》的作者。第一次真正見到朱國珍,是在兩年前的一場聚餐,師長們請吃飯,我們圍著圓桌吃合菜。後來幾次相聚,也都是在飲宴場合。觥籌交錯的熱鬧氣氛,讓我有家族團聚的錯覺。朱國珍年輕時為了證明自己什麼題材都能寫,於是有了《夜夜要喝長島冰茶的女人》。這本少作如今看來,仍然具有穿透力,且預言了當今的台灣社會。

結束婚姻關係以後,朱國珍創作的元氣一點一滴復甦,不怨懟也不絕望,盡情在文學中舒展自我,那是她與命運搏鬥的方式。她從未對人生輕言繳械,我則在她的作品裡領略了愛、希望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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