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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虛構的謎中之謎 - 童偉格談新作《童話故事》

2014/02/19 06:00

《童話故事》。(張耀仁/攝影)

專訪◎張耀仁

作家童偉格及其新作《童話故事》。(張耀仁/攝影)

和童偉格(1977-)談話最困難的地方,在於過程中經常像被小石子擊中門牙那樣的,時不時反身省思:我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要創作?

心中迫切的需要:理想的藝術

主要是,童偉格不斷逼視小說「如何可能」?一如他所稱許的黃錦樹在2005年閱讀《無傷時代》所提到的:「極端的內向性、極致的抒情小說。」我始終認為童偉格是「本質性」的作者,這個「本質」也許可以解釋為「天賦」,或者夏目漱石在《草枕》中所提到的「餘裕」,而這個「餘裕」看似簡單,卻極難迄及,比方說,童偉格表明他從來不過問書封設計乃至行銷云云;比方說,他認為該有瀟灑的姿態去保有「藝術」的原貌,而未必自覺或不自覺去創造、演說,「究竟是藝術需要我們,還是我們需要藝術?」童偉格引述波蘭貧窮劇場(摒除舞台裝飾而著重劇場與演員本質的探討)導演葛羅托夫斯基(Jerzy Grotowski,1933-1999)的話語,表達所謂藝術應該是我們心中有迫切的需要,並由此保存它的存在、它的完整才是。

童偉格說他經常思索著這段話,「保管你所需要的東西,不需要的就換掉。」童偉格開玩笑地說:「簡單來說就是『保持衛生』。」換言之,就童偉格而言,他所欲完成的是朝著「理想中的藝術」前行,在那個小說技藝的領域裡,他試圖解開小說的各式能力、解答小說的「意義之牆」。當談起攸關自身的文學鍛鍊,童偉格表示重要的是「目光的養成」,「也就是靜靜地看。」實踐在教學上,他同樣帶領學生閱讀他心目中「值得一再重讀」的作品,比如拉伯雷《巨人傳》、塞萬提斯《唐吉訶德》或者契訶夫《凡尼亞舅舅》、卡繆《瘟疫》等。「如何成為優秀讀者」是童偉格訓練自己、也教導別人的信念,儘管他目前授課的科目較偏向「社會化的文類」:劇本,但這也相對印證了他做為小說家的本質,乃因小說的彈性直如謎中之謎。

解開這一謎題,即是童偉格為何寫下《童話故事》的緣故,也是普遍讀者反映被帶到另一個更巨大的謎題之中的緣故。

虛構的樂趣:小學美勞課的啟蒙

面對這樣的讀者反映,童偉格建議讀者「不要理會其結構」,把它當做「睡前童話」,每日翻個一、兩頁即可。他解釋《童話故事》所有的篇章都像下一部小說的「前結構」,類如鷹架的概念,也因此可以將它視為「前小說」。那彷彿是一個生命的切片、一些文學片段的反覆思索,「可以把它視做我的『文學夢』。」童偉格說,《童話故事》原本連載於文學雜誌上,每個月一篇,共寫了近二年,原有廿一篇,後經刪減修改後成為現今十四篇的樣貌。

「專欄之所以叫做『童話故事』,它是卡在我腦海中許久的一個書名。」童偉格表示書寫的當下並沒有任何設想,直到最後整理時才產生了書的命題,至於那些被刪掉的篇章,主要是因為它們「與現實太黏」,此外是有些命題重複,「這本書可以算是寫作十年來,暫時成為定稿的思考。」他說他最想要解答的就是:「小說是什麼?」、「我到底在寫什麼?」在這本書裡,童偉格認為最大的樂趣就是「拆穿虛構」。他提到小學美勞課上,老師要求他們編寫劇本,再透過玩偶進行排練,他從中感受到虛構的樂趣,因為虛構可以「與現實無關」,對於小說家來說,這許是創作小說最重要的「變身」或「代幣兌換」概念。也就是說,小說家得以進入更為內裡的、虛構的背反,從而了解:現實往往比虛構更荒謬。

然而,致令童偉格最早體會到虛構的樂趣並非來自小說而是劇本,這使人不由得想起許多年前,他獲得第三屆全國大專學生文學獎劇本獎佳作〈死者的名字〉,奇特的是,頒獎典禮現場演出的並非首獎作品,而是童偉格的這篇「習作」。對此,童偉格笑說:「大概是那齣劇本,人物最少吧。」童偉格說當時沒學過劇本,算是「不小心」產出的作品。而這個「不小心」也發生在他台大外文系讀了五年的情況上,只因當時不想去上課。

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童偉格缺席的那個頒獎會上,頒獎人楊牧詫異地說:「五年級?沒聽說過外文系念五年級的。」許多年後回望這一幕,那彷彿是一則寓言,寓言年輕的作者有朝一日將穿透小說的迷障,由此被注視,並且更靠近他所盼望中的文學景深。

刪減的美學:什麼都知道的小孩

談到這些年來創作的幾本小說,東北角山村以及母親顯然是童偉格創作生命的重要課題。他認為這是沒有辦法的結果,「因為它帶給自己的困擾最多。」無論是《無傷時代》抑或《西北雨》,童偉格指出箇中的「母親」其實是一切的融合體,未必是真實的母親。

「我和母親有著語言的隔閡。」童偉格說母親不明白他從事的創作,而他則對母親感到歉疚,至於歉疚什麼?童偉格並未多談,但也許可以名之為對「自己從何而來,從何而去」的迷惘。事實上,書寫《無傷時代》的童偉格已經意識到:刪減美學如何可能?在不斷探究、「近乎自我謀殺」的歷程中,他其實是有意識地抵抗所謂「鄉土文學」的稱謂,在被冠上「新鄉土文學」的同時,童偉格試圖以減法的方式去開拓被詮釋、被定位的可能。

他認為黃錦樹當年閱讀《無傷時代》的論述極為犀利:「在一個凍結的時間裡反覆周折的恍惚點綴。這或許也該說是抒情技藝的限制了。因它傾向不斷地停格,阻絕時間流動,故而不利於主線因果的長篇體制,而適於短篇連作。」亦即黃錦樹指出童偉格所有的小說可以合成一篇小說,而在剩餘的時間裡,那個已經「什麼都知道的小孩」已然明白「剩下的人生沒有可能了」,這也是《童話故事》中所提到的「後設人生」(〈偏遠的應答〉)。換言之,時間在這裡被無限微分、被干擾了,也就是黃錦樹提到的:「敘事者以一種類死亡的狀態來應對,趨近於零度的生,卻彷彿是對動物狀態的回歸。」

這麼一來,似乎也就解答了童偉格做為「本質性」小說家的特質,那即是:「必須如此」,故而明明知道《無傷時代》不可能如《王考》驚豔,但還是硬踩下去,只因那是必要的過渡之書;明明知道《童話故事》不容易讓服膺於「寫作技術」的讀者理解,還是要盡可能趨近那個理想的情狀,這或許正是童偉格在我反覆提問「是否在乎讀者」時,冷不防道:「不如不要看。」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做為六年級世代最靜氣的小說家,我們仍舊對童偉格抱持高度期望,期待他的下一本長篇小說的到來,一如在這本理論書中,他不改小說家的口吻道:「月餘之前,她還在那裡,也許,在另一個泡沫裡,她還在那裡;就像當妳停留在某個地方,某部分的妳就再也無法被重拾起了那樣。」

某部分的我們正在被重建、被虛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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