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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自由與反抗之間的距離 - 何致和談《花街樹屋》

2013/12/30 06:00

《花街樹屋》。

專訪◎葉佳怡

小說家何致和及其新作《花街樹屋》。(葉佳怡/攝影)

平日夜晚,在音樂流轉的咖啡屋中,何致和(1967-)點了當日第三杯咖啡。他態度親切又流露一絲憂鬱,彷彿第一本長篇小說《白色城市的憂鬱》的抒情傷感再次襲上心頭,同時也如《外島書》那般重現了在船上悠悠晃晃的迷離。然而,那憂鬱中又帶著淺淺的笑,禮貌、節制,蘊含了緩緩加溫發燙的熱情。

這熱情也帶有樸素的妥貼。「如果寫了一本小說,結果父母兄弟姊妹全都看不懂,想想也有點悲哀。」於是創作超過十年,到了人生這個階段,何致和選擇了更直接的方式與讀者溝通。《花街樹屋》便是這樣一個故事:幾個出生在萬華的孩子試圖拯救一隻被關在華西街賣藝的猩猩,卻因此預示了自己一生的反抗與逃亡……

學院的啟示

「這本書比較不希望讀者看不懂。」還在研讀比較文學研究所博士班的何致和從學院中深入學術,卻也從中提煉出了入世的養分。「古典修辭學是希望把讀者當成聽眾,希望能說服讀者,比較是讀者導向。畢竟如果沒有辦法打動讀者,就失去了溝通的效果。」然而,「和媚俗又不同。有些人創作是作者動也不動,希望讀者來親近他,而媚俗是讀者動也不動,希望作者去親近他。我採取的是中間的位置,希望大家各走一步,彼此親近。」

除了創作之外,何致和也曾翻譯過不少英美文學小說。在提到翻譯時,他也有自己的文字見解:「翻譯有兩種。歸化翻譯是融入本土元素,比較讓人感覺不到原文的存在,異化翻譯則讓人比較感覺到原文的存在。」「不過在這方面,我是選擇歸化翻譯。我有我自己的看法:理論上說,歸化翻譯會讓譯者的地位比較受到打壓,我卻覺得沒這回事。我覺得把譯文翻到感覺不到原文的存在,譯者的位置會更突顯。」

無論身為小說家或翻譯家,對於文字的使用與斟酌,何致和始終是如此小心、謹慎,也因此總能帶領讀者安穩滑入他的小說世界。

時光的小偷?

在《花街樹屋》中,何致和以各種回憶片段處理了記憶不可靠的議題。為了追尋好友「翊亞」的自殺原因,主角不停追溯過去,卻只發現一切困境似乎早已寫定,他們只是依照既定道路走向終局。比如開篇就是主角此生的第一個記憶:偷錢後罰跪在神明桌前被大肆責罰,就像他此後不停想偷取自由而未可得的人生旅途。

「一個三歲的小孩,為什麼會因為無意識地拿了一百塊而被處罰到那個地步?因為他們住的是一個比較不好的區域,家長很怕小孩學壞,所以對於孩子的舉動過度反應。」這樣的過度反應顯示的是父母的緊張。然而此焦慮也間接緩慢扼殺了孩子對世界反抗的能力。一切彷彿一體兩面:為了保護你、為了怕你受到眼前環境所傷害,卻因此造成了更大的生命損傷。然而也是之後癒合的傷痕星圖組成了生命樣態。只是生命就這樣僅僅一遭,總是充滿了遺憾與淡淡的徒勞。

其實,這批孩子當時拯救的猩猩就像翊亞:被訓練的猩猩正如同被強迫訓練成為鋼琴家的翊亞。「我以前曾在電視上看過吉普賽人抓熊來訓練表演,覺得很可憐。」「小時候,則是在華西街看過紅毛猩猩。台灣當時是全世界最大的紅毛猩猩進口國。進口了兩千多隻。」

於是,這些孩子拯救猩猩也如同拯救自己。一場彷彿挽救純真的冒險,卻也隱喻了其後永久的純真失落。

寫作基本功

何致和對於戒嚴時代的背景資訊交代得非常仔細。不過他本人倒是謙稱,這麼做是「來自對海明威冰山理論的誤讀」。「大家都說海明威的冰山理論是留白,是省略情節,但我認為他省略的是小說的背景資料等等。」「他說,如果你省略掉是因為你不知道,小說就會有空洞,但你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省略。」「比如我寫一個職業,我不需要寫成職業導覽,但他所做的一切工作內容我全部得知道。」

「小說就是要讓讀者進入虛構的世界,但如果有任何邏輯上出錯的地方,讀者就會出戲。」無論就修辭或翻譯而言,這都是重要工作。何致和對此事相當認真,正如同翻譯也需要理解作者與作品的背景資訊,之前還曾為了翻譯一本書做了八個月的準備工作。

然而,創作需要謹慎仔細,但也需要放鬆遺忘。他舉張三丰教張無忌武術招式為例,表示張無忌練打到最後把所有招式忘記之後,真正對戰時反而把敵人全都打敗。「無論是閱讀海明威或卡夫卡也好,不能一直把這些作家放在心上。最後一定要忘記,才能寫得好。」

反抗的對象?

在不算成功的逃亡之後,這群孩子原本以為可以望向自由的樹屋也被拆除了。所有的反抗行動看似毀滅殆盡。然而,拆除的過程並不真正悲壯。畢竟前來的工人也不過是照章行事,甚至還在拆除前享受了一下樹屋中的清涼微風。那樣底層人物相濡以沫的情感彌漫全書:大家都在對抗,大家都不確定敵人為何。針對敵人,何致和沒有給我們明確答案,卻讓我們看盡了城市邊緣破敗、花街影貌、黨外人士的熱情與迷茫……

至於何致和本人,目前也還在同人生與時間對抗。除了眼前的博士論文,他也對基督教文學非常有興趣。正如同日本有遠藤周作,他也想試著探索台灣的基督教文學,比如淡水的傳教士故事也非常有趣,但還需要研究一段時間。不過,無論做了多少研究,何致和確定自己只會寫小說,不會去寫報導文學。

最後問及是否有跟親友談起《花街樹屋》?何致和有些靦腆地說,「他們讀的時候,我常常躲起來。」然而就是這種溫柔的距離,我們才得以輕鬆望見他所建構的故事世界,這世界親切問候,只立於一步之遙,靜靜邀請我們思考自由與反抗之間的辯證關係與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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