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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生活停看聽〉失智家人 沉重照護
圖／swawa.com
文／張雅雯
「小華，我不要去療養院喔！」宋伯伯垂著雙眼、口吻堅定地朝著女兒緩緩吐出這句話。
同事小華高齡90的父親無預警地於4月初出現失智現象，除了家人一個也不認識外，拗著性子緊閉嘴不喝水、不吃飯也不服藥，鎮日雙手於空中來回搓牌。突來的狀況讓家人不知所措，最後體力耗盡終至昏厥，緊急送醫急救。在急診室間，宋伯伯的記憶定格停留在年輕意氣風發之時，昔日在眷村休閒莫過於與老友齊聚一堂打牌鬥智之樂。
「爺爺，吃藥了喔！」宋伯伯正興致盎然廝殺方城之戰豈容旁人干擾：「妳別吵，就算叫我皇帝老子，我也不吃！」家人總得在宋伯伯打牌開口說話時，趁機將藥放進嘴裡，再不就是摻和在白開水哄騙著他喝「黑咖啡」。
好不容易挨到醫師點頭許可出院返家，獨力居家照護更是一項挑戰，宋伯伯脊椎開刀後開始以助行器輔助步行，但失智後卻連如何走路都忘了。一日夜半，從床上翻滾而下，以匍匐姿態拿取電視遙控器開啟電源，被電視嘈雜聲喚醒的宋媽驚見宋伯伯蜷縮在冰冷的大理石玄關前睡覺，心裡湧上一陣酸楚。小華在職場、家庭及醫院間來回奔波，不時與宋媽商討著如何安排接踵而來的照護難題，一拋一接的問題及選項想必都聽在宋伯伯耳裡吧？
自雙十年華起，宋媽便被宋伯伯放在手心呵護疼愛，一甲子的歲月悠悠，怎能輕易割捨離棄？小華睇視父親乞求的雙眼，語帶疼惜：「那你要乖乖吃飯，按時吃藥喔！」宋伯伯不搭理小華，逕自一邊指著電話：「快給李伯伯打電話去，他怎麼牌打了一半就跑啦？」剩下單手忙著在空中來回搓動。
這晚，向外子轉述小華的事，我們無不對老人照護問題深感沉重，我問他：「如果我失智，你會送我去療養院嗎？」外子一口篤定地說：「當然不會！」但又接著道出：「但如果是我，就送我去吧！」未說出口的深情意重放在心底，我思索著：「若有一天，我連自己都遺忘時，我希望接受什麼樣的醫療？」是否行至生命最後一哩路前，由自己畫下艱難的生命休止符，才能替身旁所愛的人降低心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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