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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感覺紀事簿】 原來只是這樣
@陳念原
大學一年級寒假，我曾經到公館的一家簡餐店工讀。其實，是去當了一天免費的勞工。本來也只是為了應徵，卻被要求必須要幫忙一天，同時段有另外一位應徵者，老闆將從我們兩人當中選擇手腳麻利反應敏捷者。
當天是西洋情人節，正是生意忙碌的時候，我來回送餐點餐，顯得緊張。就當服務台送來一套簡餐：大圓瓷盤上，幾樣配菜，一球飯（原來白飯用冰淇淋球狀看起這麼美味），正當我要端走時，老闆急忙著制止：等等等等，隨後他拿出一口洋芋片，斜斜地插在那球飯上。頓時間，整道餐點的巧思就不同了，簡直上升了一個檔次。
但，那瞬間我竟然看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原來只是這樣。
那時雖然年紀小，但吃個簡餐也並不稀奇。以我消費的經驗，看到這樣的擺盤，確實好看，也覺得精緻。但那畫龍點睛的洋芋片，竟然只是從品客隨手抽出一片，一切美好的拼盤妝點，竟都顯得如此廉價。
當許多餐廳、飲料店紛紛以開放廚房的概念裝潢，我最是彆扭。別的不說，當我看到那一杯動輒抵過便當的手搖飲料，那招牌上照片如此紛繁穠麗的茶飲，竟然只是店員舀了一勺糖漿、一瓢附料、加入冰塊與開水，頓時就完成了……，這誘逗人心的滋味，原來只是這樣。
偶爾會去給人抓腳，師傅總拿出了一瓶晶瑩的玻璃罐，裡頭有著雪白的乳液，一邊按摩介紹：這乳液加入了維生素E與Q10，可以順便保養皮膚……聽起來多麼高檔啊。某次再去，師傅問其他人：乳液呢？一時遍尋不著，只好從抽屜裡拿出那還沒分裝的，也不過是藥妝店買一送一的塑膠瓶裝的乳液，我自己家裡屯了好幾罐遲遲沒有用完呢。
美好的、精緻的、優質的，怎麼原來都只是這樣呢？
初初認識Ｊ，從他的臉書上看到許多在各地旅遊的獨照，照片的光影、構圖、視角，無一不充滿了文青風，那些照片彷彿都訴說著某些幽微隱密的故事，在在觸動了我多愁善感的少年情懷。
後來我們相約去參加海洋音樂祭，懷抱著熱血與青春，朝著那海闊天空……龜速前進。原來，每走幾步路，轉個彎或換個角度，他就不斷要求我幫忙拍照。拍完照後，拿著手機一一指點我照相的缺失：「舞台要全部進去。」、「視角要再低一點。」、「我的微笑好像不太自然。」……好不容易拍到了一張滿意的照片，他不忘熱切地邀請我給予意見──你覺得哪個濾鏡看起來比較好？
陽光海浪沙灘，天啊，隨手一比，我只想甩開腳步往前進。
「你選這個嗎？如果要用這個濾鏡，那你要再幫我重照一張。」
那些美好的、精緻的、優質的，原來只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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