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隱匿／我不厭世只是……

◎隱匿

我相信萬物皆有神

比如此刻

颱風前的雲朵

像一萬隻溫馴的綿羊

朝著牠們的牧者

飛奔而去

山色翠綠有如

釋迦牟尼

．

窗外一行白鷺

幾乎撞上遠處的航機

機艙內

有人拍攝飛機餐的照片

有人盯著空姐的屁股

有人書寫旅遊心情

自稱旅遊達人（甚至詩人）

這景象讓我

翻出了白眼，真的

我相信萬物皆有神

除了人

．

我無法相信

當他們拿出白金卡

要求免費升等商務艙

當他們在臉書上貼出

世界各大景點和自己的合照

（臉的面積占據照片的九成）

我毫不掩飾，一再地

翻出我的白眼

．

真的，我相信

滿地的春花和秋天的芒草

沉睡在溪谷中的小石頭

在一束陽光中繞圈、翻捲的

燦爛的塵埃……

所有的一切

都遵循著某種秩序

安住其中

除了我

．

和我無止盡的白眼

渴望一舉擊碎滿街遊走的低頭生物

的這個人

卻無法否認

在每一個我討厭的生物之中

都有微小的我

．

那些哭泣的碎片

分布在他們之間

背對著自己

細數著

討厭或者喜歡

堅決地將世界

分成兩邊

▓特別聲明：此詩受唐捐〈我羨慕厭世者的眼睛〉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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