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打著「央視」反中國 走進視網膜的新聞直播間

網路新聞主播視網膜自己親手畫的報紙。(取自網路)

採訪◎記者楊媛婷

網路新聞主播視網膜自己親手畫的報紙。(取自網路)

「你好,我是主播視網膜。」字正腔圓的發音、不苟言笑的表情,他就靠著復刻中國央視「新聞聯播」的播報方式,成為網路當紅主播。

網路新聞主播視網膜刻意模仿中國央視的報導風格,反諷中國統戰以及中華民國憲法的荒謬。(取自網路)

視網膜本名陳子見,是南投出生的台灣孩子,今年才廿三歲,「取名視網膜,純粹只是小時視網膜曾破裂。」

陳子見(記者羅沛德攝)

陳子見就讀彰化師範大學中文系三年級時,曾到中國泉州參加一場新聞營隊,看到台上中國官員們忙著高喊兩岸一家親,台下台灣學生卻忙著吐槽:「誰跟你是一家人!」於是靈機一動,決定在臉書開創「眼球中央電視台」,用中華民國憲法與秋海棠史觀,自製網路新聞節目,既要突出現行憲法地理觀與史觀的荒謬,也想反中國統戰,每週一集不過五、六分鐘的新聞節目,卻讓他迅速累積高人氣。

一句「誰跟你一家親!」 促成眼球中央電視台

問:為什麼號稱「眼球中央電視台」?

答:我大學時因好奇中國統戰,所以報名中國對台的統戰營隊,在泉州舉行的營隊名稱是「海外記者旅遊挑戰賽」。每晚七點中國不分全國、地方的電視台都會播放由中央電視台製作的「新聞聯播」,看好幾次後,發覺頭條新聞一定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今天視察某地,並搭配一群官員、民眾圍著習近平不斷拍手,習近平一一握手的畫面,習近平一個人、一條新聞甚至能播報十五分鐘,我們這群台灣來的學生覺得愈看愈好笑,於是私下模仿央視主播正經八百對中國政府歌功頌德,笑成一團。

另一方面,中國官員每天聚集學生吃飯時,一定要先高歌《兩岸一家親》,讓我們聽到很想吐,就討論回台後要來做類似的網路新聞節目反統戰,因為我的眼疾緣故,名稱就拍板為「眼球中央電視台」。

問:「眼球中央電視台」開播即將滿兩年,一開始強調生活新聞,後來變成政治掛帥,為什麼?

答:我們的新聞主題都是根據網友討論的熱度決定,我負責後製、主播,製作人動眼神經(何姍蓉)負責文稿。開播後沒多久,就趕上了二○一六年總統大選的風潮,我們開始每天張貼新聞議題,觀察網友對議題的討論熱度與反應,隨著選舉的逼近,政治新聞獲得高度關注,主題、內容相對容易切入,隨之製作有關政治新聞的影片也帶來高流量,我們瀏覽粉絲頁群眾的年齡層時,更驚訝主要觀眾年齡落在廿五至卅五歲,便決定影片都以政治公共議題為主,並採用諷刺的手法表達觀點。

一開始很多人都「誤讀」節目想要表達的內容,最離譜的「誤讀」則發生在我們張貼「不管天災人禍都因陸客不來」的諷刺影片時,中國官方媒體海峽衛視、廈門衛視居然在微信轉貼該影片,完全沒發現我們其實是在諷刺某些中國與台灣媒體的離譜報導。

兩年下來,大家已經熟悉「眼球央視」的報導風格,我們的影片,也吸引各種立場的觀眾,甚至有些國民黨青年軍看了我們的影片後,會轉頭回去討論為什麼國民黨黨綱要將中華民國與中國綁在一起、中華民國憲法的秋海棠地理有多荒謬,但最有趣的是很多民眾會丟訊息「求罵」,也許是因影片中的「罵人」意味著實質的稱讚。

不想被掐喉,堅持不引進商業廣告操作

問:「眼球中央電視台」影片完全沒有商業置入與廣告,團隊如何運行?

答:我們團隊一開始有十一個人,隨著朋友陸續畢業、就業,變成現在只有四個人,除了我和動眼神經外,也包含外場導播等,另一個則是目前在英國攻讀研究所的中國學生。首先,我們都沒有靠「眼球央視」維生,每個人都有其他工作,「眼球央視」算是大家業餘休閒的娛樂,每週大約花十個小時構思、製作影片。

團隊之前也有討論過是否要引進廣告等,有很多廣告業主上門洽詢是否能夠透過影片代為處理公關危機,但我們認為商業化有「被掐住喉嚨」的風險,如果因要引進廣告導致無法講真話,一定會失去觀眾,加上觀眾對各家企業的風評各有一把尺,為免紛爭,最後決定不引進廣告與商業操作,單純將「眼球央視」當作一展示影音作品的網路櫥窗,不過我們還是會接主持等節目,賺點外快。

問:反中國統戰的節目,為何團隊中會出現中國人?

答:他是一個出生在柬埔寨的中國人,負責影片的動畫製作,我是在中國的統戰營隊上認識他,那時我們一開始原本想「反向統戰」他,沒想到他相當前衛,甚至敢將我們製作的「中華民國大陸特別行政區」貼紙貼在中國護照上,我曾問他是否想要歸化台灣國籍,他還為此特別來台灣交換學生四個月,但歸化辦法過於複雜下不了了之。

他說很多中國人都知道台灣民主自由很可貴,但在目前體制下,大部分的中國人也無法主張什麼,只有滿滿的無力感,他也不懂為什麼有些台灣年輕人要到中國發展,他就不想回中國,因為中國市場已經飽和,他在英國學成後會回柬埔寨發展。

國中開始手繪頭版,從班級大小事變國家大事

問:你的「視網膜」粉絲頁還會不定期張貼手繪報紙頭版,為什麼?

答:每一張頭版報紙都是我親自畫的,也是自己下標題。我從國中開始對新聞就很有興趣,那時我每天都會畫一篇報紙頭版,內容主要是關於班上的大小趣事,畢業典禮時導師覺得很有紀念性,後來印製成冊送給每位同學。

從小我就愛看新聞,發現透過口述將發生的事情告訴群眾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大一時我曾應徵上廣播電台的兼職播音員,負責播報整點新聞,甚至一直到大四時,我仍然想要到電視台當政治記者,所以「眼球央視」一開始的影片我都是戴著口罩,就是怕被人認出,以後進不了電視台;後來認識一些電視台前輩,都說我不適合在電視工作,如果我真的當記者,可能整天都會和早早就決定媒體方向的主管起衝突。

問:做「眼球央視」遇到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答:以前,我很喜歡「中華民國」這個國家,但現在我對自己是不是「中華民國人」?有很深的矛盾,國際上認為的「中華民國」其實就是對岸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世大運時很多人帶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到場上加油,我以前也覺得能這樣揮舞真好,但現在我會對「中華民國」到底還是不是一個國家有非常多的想法,看到「中華民國」四個字,已經會直覺內化連結成「中國」。

中華民國憲法的矛盾性其實只有在台灣才能完全體現,其他的國家、地方無法複製,「眼球央視」的風格正好抓到目前台灣青年想看的梗。

另外則是隨著影片觀看人數增加,走在路上開始有人會跟你「相認」、「打招呼」,在壓力下,去年十月曾歷經整整一個月不敢出門,就是怕走在路上被認出來,後來才說服自己,能有一點影響力或許不是件壞事,因為畢竟有政府官員因為看到我們節目而更理解民間的聲音,像是國體法的修法、環境保護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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