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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文化問題的解決不可忽視
◎王丹
上個週末，華人民主書院和香港支聯會在台北舉辦了連續三天「六四」三十週年紀念國際研討會。在回顧與反思的部分，知名評論家林保華先生提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討論了那麼多改變中國的社會和經濟條件，但是更重要的，是改造文化。對此，我深表贊同。文化，是最容易令人忽視的部分，因為它不像政治和經濟那樣激烈動盪，驚心動魄；它是溫和的，低調的，幾乎看不出變化軌跡的。但是，正如同水可以經過幾千年上萬年的磨蝕，雕塑堅硬的岩石一樣，文化在社會發展，政治進步和經濟榮枯中所起的作用，是沛然不可抵禦的。當太多的社會菁英投入政治角逐和商場競爭的時候，有多少人願意投入一點一滴的文化改造，考驗著這個民族是否還有發展前途。
而說到文化問題，當然包括很多的面向，這是一個巨大的工程。在這裡，我想討論的只是其中一個問題，那就是價值觀的問題。
今天的台灣，有很多人面對明明沒有什麼具體規畫，靠著喊「發大財」就可以當選市長的現象，面對充滿正義的首富要出來直接參與政治的現象，都有一種焦慮感，甚至有人說成是「亡國感」。這樣的焦慮當然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緊緊停留在焦慮上是沒有意義的，最多就是真的選入焦慮症而已。重要的，是要找出辦法來解決問題，或者至少努力解決問題。而如何解決問題呢？投入政治當然是最直接的方式，值得鼓勵；不過另外，文化上的建設才是更為根本的工程。這就像一個人生了病，他當然可以打針吃藥動手術，但是所有的醫生都會講，對於健康來說，平時注意飲食和多運動才是最重要的。通過各種方式強身健體，讓自己的體質變得強壯，受到病毒侵害的可能性就會降低。而建立正確的價值觀，就是這樣的具有強身健體性質的社會改造工程。
例如，一個人可以靠空洞的「發大財」的口號就奇蹟般地在選舉中大獲全勝，這裡面當然有各種各樣的因素，包括政治上的因素。但是如果我們僅僅把反思的層次停留在政治上面，無助於解決問題，因為在政治的背後，還有其他一些根深柢固的問題，例如價值觀。
試想，如果一個社會，其整體的價值觀，就是認為成功的唯一標準就是「有錢」，就是「發大財」，就是「民主不能當飯吃」，或者用一句話總結，就是經濟因素是社會整體價值鏈條中最高的那一個，就是從成功與否到是否能夠治理國家，都以金錢做為最高衡量標準的話，那麼一句空洞的「發大財」就可以撈到大量的選票，也就不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了。反之，如果在一個社會的整體價值觀中，並不是把「是否有錢」做為判斷一切的最高標準；如果一個社會中，大多數的人認為有錢固然重要，但是還是有一些東西（例如尊嚴，例如主權，例如文明程度）是不能為了有錢就輕易放棄的；如果一個社會中有一種「不自由毋寧死」的精神傳統。那麼，在這樣的社會中，僅僅提出「發大財」的口號就可以撈取選票的事情，就不太可能輕易發生。
我們當然有權利指責、要求、督促國家和政府去做很多捍衛民主的事情，但是我們也必須看到，民主的維護，每一個人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你不能影響政治或者經濟，但如果你能從文化上改造自己的價值觀，通過社群討論擴大正確價值觀的傳播，你所在的社會，才能免於政治上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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