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伍軒宏／【和解書】 碧娜．鮑許

◎伍軒宏

記得在上世紀90年代初，聽朋友說，台北藝文界有人專程飛到香港看碧娜．鮑許的舞劇。當時，剛開始教書的我，對表演藝術興趣不高，從朋友的消息，得知碧娜．鮑許的世界級地位，以及魅力。

後來，住在紐約的時候，原先只能耳聞的傳奇藝術表演，成為咫尺，觀賞機會大增，學生聯票又便宜。所以只要有碧娜．鮑許，一定去看，尤其是布魯克林的前衛藝術季。碰上的《黑暗中的兩支香菸》、《拭窗者》等也許不是碧娜．鮑許舞蹈劇場最頂尖之作，後來在PBS補看《穆勒咖啡館》、《交際場》等名作片段。回國後，在國家戲劇院，又看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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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喜歡她的風格。儘管舞蹈劇場的景觀不乏可看之處，肢體語言也算前衛，但總覺得她呈現性別關係的衝突、張力、吸引、摩擦、交纏，不夠到位。對念文學的人來講，感覺不夠深入。覺得碧娜所觸及的，別的藝術形式早已處理過，而且切入得更好。碧娜的價值，在於她把迫切需要探討的性別議題，終於帶進了保守的舞蹈世界，搬上舞台，讓舞蹈跟上時代。不懂舞蹈藝術的我，如此看法。

直到溫德斯2011年紀錄片《Pina》出現，提供另類視野。溫德斯作品具即興特質，有的悶，有的靈光乍現，揉出抒情刺點，恰到好處，如《慾望之翼》。電影《Pina》步履輕快，包覆、擁抱碧娜．鮑許舞台上跳動的芸芸眾生，納入溫德斯的敘述中，加上三宅純等人的音樂調和，似乎把舞蹈劇場投入另一個獨立的藝術世界。也許碧娜原作想突顯的尖銳與繁雜，在溫德斯剪輯之下，變得圓融和諧，從戲劇化轉為抒情，少了辯證強度。但他串起碧娜作品，賦予它們一個韻律，和新的節奏，讓我可以重新回憶她的舞作。

當然，電影《Pina》是另一個文本，不等同碧娜原作，卻是我跟她和解的平台。

■【和解書】隔週週一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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