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限制級
您即將進入之新聞內容 需滿18歲 方可瀏覽。
根據「電腦網路內容分級處理辦法」修正條文第六條第三款規定,已於網站首頁或各該限制級網頁,依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規定作標示。 台灣網站分級推廣基金會(TICRF)網站:http://www.ticrf.org.tw

【自由副刊】張立曄/【小曄集】白雞山

2019/02/11 06:00

張立曄攝於1998年居住新店時期,隨手塗鴉的畫作前。

文.圖片提供◎張立曄

因為結束一段情感關係而開始捏陶,從鶯歌買來的一袋陶土,在很短的時間內做出大量的作品,釋放內在情緒,也陪伴自己一段心靈療癒的旅程,進而認識了陶藝家唐鴉。

白雞山唐鴉的陶藝工作室,入口大門是一個向日葵鐵雕,十分獨特。栽種了梅、櫻的院子,順從自然,典雅中帶著野趣!

陶藝工作室內的多寶閣,各種茶杯、茶碗、茶壺和小作品布置成一面牆,讓進來的人馬上感受美好的文藝氛圍。

白雞山上的晚餐,描繪三個人一起吃晚飯的場景。他說:不記得有多少個寒冷的冬夜,我們是倚靠著桌底下火爐的熱氣和一盤盤熱騰騰的家常菜,把一種平凡的幸福感放到胃裡,帶領我們繼續勇敢地往未來生活的道路前進。

張立曄描繪的唐鴉像。唐鴉兼具文人與山大王的氣質,在白雞山打造一處具有文人情懷的生活空間。

要回顧1997年的冬天其實是很難堪的,生命褪去了一件件的外衣,如同蝴蝶的幼蟲,包覆纏繭,但蛻變成長的時日,還尚未來臨。

阿伯的菜園。

那一年的冬天,非常地寒冷,居住的公寓,似乎都結冰了……

從法國旅行回來後,為了躲避城市的喧囂,而一路找房子到新店安康路公車的終點站,感覺那是離台北巿最遙遠的一個小站。

但搬來這公寓,不到一年就和女朋友分手了!

女朋友搬離一起生活的公寓,留下了空空的房子,一切突然都變得空空的。

早餐、午餐、晚餐,都是一個人。

在家裡畫著副刊插畫,作品也失去了力量,報社的編輯還關心:最近怎麼了?

相信那是憂鬱症的症狀,一種黑暗的氛圍彌漫在身體的周遭,常常陷入的昏睡在半夜醒來時感到恍如隔世的迷茫感。

寒氣襲人,朋友從芝加哥留學歸國回來住幾天,就說:外頭冷,房子裡面更冷!

在某些寂寥的片刻,甚至拿起女友留下的衣服來聞,憑著氣味想像那曾經存在的身體、笑容與回憶!

後來為了沖淡這些黑暗的感覺,我常常循著住家社區後面的小溪,一路溯溪往溪流的上游源頭走去,小溪流滿布石塊,步行艱難,但也因此一路無人,就這麼走啊走啊,直走到了人跡罕至的莫名小山裡,坐在那裡看著綠林環繞中的一抹藍天!置身在大自然裡,被山包圍、隱身在綠色樹林裡,讓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平靜與喜悅。在那無名小山流連忘返,觸摸清冷溪流,傾聽那無言心靈慢慢浮現的新生力量!

我同時也開始做陶,一袋陶土救了我。陶土在我手中又捏、又掐、又戳……發洩式地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陶偶,工作桌上很快堆滿了許許多多奇異的小怪物,他們是我潛意識的王國派遣出來的許多角色。當他們群聚在一起,我彷彿可以聽到他們在低語交談,或趁著我入睡時舉辦深夜轟趴!

做了幾個月後,完成的作品愈來愈多。為了燒製這些作品,輾轉從朋友打聽到唐鴉。唐鴉住在三峽白雞山,有一個陶藝工作室。從我住的新店住處騎摩托車大約要半小時,從安康路過五城之後,一路上都是鄉野風光,過成福橋轉進山路,進入紫微,山林的氣氛更濃,山巒綿延不斷,至今我仍記得一路上內心被綠意映照的喜悅!

唐鴉的工作室是個大房子,大門是一棵鐵焊的向日葵,從門口走進,一個種了櫻花、梅花的美麗院子花木扶疏、充滿園藝之美。進到室內,書法與陶藝作品布置四周,大片的方形多寶閣,茶杯茶碗裝置成一大面牆,盈滿古代文人典雅的生活情調。唐鴉坐在茶桌後,光頭加上大鬍子,頗像個山寨大頭目!

當晚他就熱情邀約我留下來吃晚飯,還親自下廚,吃飯的地方是隔壁一位阿伯家。

後來我就常常上來找唐鴉,在他的工作室做陶、吃飯。每次去他那裡,都發現聚集了許多不同的人,有送瓦斯的壯漢、做美髮和開砂石場的學生、賣毛筆的、卡拉OK經營者、手部畸形的園藝專家、開美術班和很會算命的同學、古董專家兼柴燒陶藝家、北藝大老師兼詩人、加上帥氣歌手,形形色色的不同人,輪番上場。這種熱鬧剛好與我的孤寂生活形成強烈對比,而人情的溫度在這裡圈起了一道光,溫馨有情。在這曾經是台灣早期有名的災區,房屋傾斜倒塌,謂為奇觀。山莊內還矗立許多未完成的廢棄房子,因為禁建,所以保留了許多原始風貌的空地。這些人群聚在山中,相互慰藉取暖,常常圍著一鍋薑母鴨或羊肉爐,在那喧囂的外界尋找山中的僻靜一角,彼此相互滋育、也相互取暖的一塊靜土!在那冉冉冒著熱氣的黃色燈光下,在那酒杯東倒西歪而歌聲泛紅在每個人微醺的臉上,在那冬夜修竹映月、清冽的寒氣伴隨蟲鳴,溫熱的炭爐上依然冒著茶水的熱氣中,眾人喧鬧談笑,活像個快樂的山中小天堂!

生命總會在每個街角轉彎,匯聚新的能量,揮別過去,然後走向新的旅程。我就因此而搬到了白雞山,住在唐鴉的隔壁,和隔壁的阿伯變成了一家人。在大家都是單身的情形下,一起生活了三年。

阿伯就像侯孝賢《戀戀風塵》裡的李天祿,幽默而風趣。這位每天蹲在菜園種菜的老頭,已經看盡紅塵世界多少人間事,現在只守著他的菜園,拔草抓蟲,達觀地看著菜蟲一個晚上就吃光辛苦栽種的高麗菜。他像父親般的長者,談起年輕時的豐功偉業,並常帶我和唐鴉去艋舺祖師廟前面吃沙茶牛睪丸,也與我們去看檳榔西施和鶯歌橋下買A片解碼器,更不忘在飯後的小酌時告誡我們:「談戀愛要找漂亮的,而結婚要找合身的!」

而那是1999年的年末了,我開著一台中古老爺車,把家當搬到山上,開始新生活!時光推移,季節更替,越過了寒冷的冬天,隔年2000年千禧年,我和唐鴉一起辦了家庭美術館。這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展覽,也在這展覽中,我找到了未來的妻子。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

網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