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關於國共的歷史花絮

◎王丹

近讀中國大陸著名歷史學家楊奎松的專著《國民黨的「聯共」與「反共」》（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回顧百年來攪動政治風雲的兩大政黨──國民黨和共產黨──的關係，深深為作者爬梳史料的結果所震撼。這些當然都已經是久遠的歷史，但是很多歷史的花絮，其實仔細品味起來，還是意味深長的。如若不信，且看以下幾則，或許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思考的養分：

──1927年3月13日，武漢國民政府在共產黨人推動下，曾經頒布過一個《反革命罪條例》，這個條例在中國第一次明定有所謂「反革命罪」。《暫行反革命治罪條例》於1928年3月9日正式頒布，其中規定，任何意圖顛覆中國國民黨及國民政府，或破壞三民主義而起暴動者，或與外國締結損失國家主權利益或土地之協定者，利用外力或外資勾結軍隊而破壞國民革命者，均得處以死刑。這種把刑事犯罪與反革命目的聯繫起來加重懲罰，乃至於以思想意識做為定罪標準的做法，在中國近現代司法制度上，算得上是開先河了。（評註：筆者自己就是所謂「反革命罪」的受害者，而在中共統治下的中國，曾經有無數的人因為這個罪名而失去生命、青春和自由。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徹頭徹尾的政治迫害的罪名，其實始作俑者，是國民黨。在這方面，中共還真是國民黨的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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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4年1月下旬，國民黨召開「一大」，其黨的總章幾乎照搬聯共（布）黨章的內容。大會通過的宣言對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做了與共產國際近乎一致的解釋，其民生主義主張把外國工廠，企業，銀行，鐵路和水路交通收歸國有，把土地直接分給農民。（評註：孫中山早逝，黨內反對國共合作的勢力逐漸抬頭，國民黨這才逐漸走上與中共不同的政治道路，代表了不同的階級利益。倘若孫中山沒有早逝呢？按照他對於國民黨的絕對的影響力，國民黨很可能採取社會主義的主張。今天的國民黨，和那些仍舊支持三民主義的人，包括主張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人，不知道他們是否知道，按照國民黨「一大」上提出的黨章，三民主義的內容之一，就是全面的國有化。他們其實背離了最初的三民主義的主張，而那個主張，後來在毛澤東時期的中國，其實已經實現了。這，簡直是歷史最大的諷刺。）

──1920年部分共產主義知識分子在上海籌建中國共產黨後，國民黨人即誠邀陳獨秀前往廣州擔任廣東政府教育委員長，陳獨秀也欣然赴任。陳獨秀早在辛亥革命時就曾與國民黨（當時還是同盟會）人合作，做過革命後安徽省都督，同盟會會員柏文蔚的祕書長。李大釗也早就與國民黨人張繼過從甚密。沈玄廬、林伯渠、吳玉章、譚平山等，原本就曾是同盟會的會員。參加過中共早期組建活動的邵力子、戴季陶等當時就是國民黨員。（評註：我們常常說，國共是兄弟黨，其實這還不是最準確的描述。在歷史上，國共曾經水乳交融，根本就是同一個政黨。這個政黨，後來逐漸分為兩派，遂有國共之分；而分裂原因，其實並非理念不同，而是各種權力鬥爭和個人野心的交織。這樣的分裂，帶來的當然是兩黨的惡鬥，但是惡鬥的結果，卻是無數民眾的生靈塗炭。對此，國共兩黨都負有不可推卸的歷史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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