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王離／他的八月

◎王離

祖母離開後他夢過舉家外出僅祖母留在現實中已拆遷的房子裡，以及在似醫院又似學校的單位探望祖母，她興奮背起包包卻因無法一同離去而失望。這總讓他記起某次離開病房前祖母緊抓著他的手，像是希望他留下。

今年他的祖父也走了，數年前堅持妻子喪事需隆重的祖父，臨病末卻只說一切從簡。即使如此，家中還是妥善操辦，那日輪到父親與他守夜，父親在門口的沙發上歇息、他螢幕敲著的工作則是另一對父子間的故事──那兩週他大抵是這樣的：偶爾下樓摺蓮花，多數時間在房內熬著，他父親則如手上文章中的父親一樣抓著自己對他父親的責任，除了必要鮮於交待事務，僅叮嚀他注意自己工作效率問題。他覺得是否因為自己在父親眼裡仍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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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行中的那本書是這樣的：家族事業遇上莫大的挫敗，因緣際會下父子一同前往極地追尋挑戰，在種種困難與合作中終於看見兒子的能力與性格特質、以及傳承的可能性──這故事對他多少有些諷刺，他甚至想起與祖父最後一次相處自己仍在他身旁趕著工作，祖父頻頻回頭想說些什麼，他也想開啟話題卻仍無法從工作中的腦子擠出什麼。

公祭結束，父親終於放開情緒，他看著眾人安慰卻不知所措。

後來他數度夢見祖父母，不曉得是否自我安慰，夢中祖父母總在一起，而且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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