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台灣要成為永遠的王者

在疫情肆虐與貿易戰紛擾的亂世中,台灣在世界上發出璀璨的光芒;而台灣的光源則來自良好的疫情防控與經濟成長。就後者而言,台積電在全球科技供應鏈的樞紐地位,彷佛「刻在世人心底的名字」,在金融市場、產業,甚或地緣政治上,成為一門當紅的顯學。台積電的成就,印證了創辦人張忠謀先生的預示︰「世界局勢已不再是安寧的世界,台積電成為地緣策略者的必爭之地」。

去年以來,全球經濟陷入低谷,台灣卻是少數經濟正成長的國家,GDP甚至超越中國;而股市更是突破歷史高點,創下一萬六千點的新高,在全球多頭行情中表現不遑多讓。然而,我們也必須承認,如果拿掉台積電的漲幅,台股可能仍未觸及歷史的天花板,而且今年以來下跌的家數超過上漲者;投資人若未持有台積電或相關概念股,則在台股飆漲之際仍可能是輸家。有人稱台股是台積電「一個人的武林」,可說當之無愧。金融市場之外,台積電是全球供應鏈不可或缺的一環,甚至地緣政治兵家必爭之地。最近,全球車用晶片大缺貨,導致各大車廠停工,驚動美、日、德政府高層出面請求台灣協助,而經濟部也立即召集台積電等晶片廠進行協調。拜登上任後首場美台供應鏈產業合作會議亦將登場,討論焦點即在車用晶片等議題。而台灣內部也因此出現以「晶片換疫苗」的聲音。此舉讓世界開始正視台灣的存在與重要性。半導體研究公司VLSI Research表示,台積電打造出的「矽盾」,讓台灣成為美國的「第五十一州」,由於台灣的半導體技術是對抗中國的重要防衛工具,美國沒有失去台灣的本錢。《彭博》的報導,甚至使用「全球危險地依賴台灣半導體」為題,凸顯中國迫使全世界避免與台灣打交道之際,各國領袖卻正體認到他們對於台灣的依賴程度。此一戰略價值也獲《經濟學人》認可,將台灣和南韓控制的晶片產能,視為二十一世紀的「荷莫茲海峽」(Holm Strait)。

世人對台積電多所讚譽,讓台灣人同感光榮,然而欣喜之餘,吾人也不能不懷抱警惕之心。世事之發展脈絡,有所謂「物極必反」的規律;一家企業不可能永遠保持獨大的局面,是商業世界的至理。目前台積電是世界晶圓代工的霸主,市佔率超過五成,尤其在先進製程上的領先,即便半導體巨擘英特爾亦瞠乎其後,未來甚至可能將先進製程委由台積電代工,可見其霸業似乎堅不可摧。然而,當彭博以「危險地依賴」形容台積電一家獨大優勢,以及日經新聞也發表「台積電強大引起美國焦慮」評論時,似乎都在提醒同為民主國家的美日歐等先進科技大國,必須正視整個科技供應鏈的運轉繫於台積電一家的風險;尤有甚者,台灣是中國覬覦的獵物,一旦中國武力犯台,勢必造成全球科技產業的斷鏈危機。

另外,台積電也生產先進武器的軍用晶片,若有任何閃失,都將造成民主國家的地緣政治風險。因此台積電固然是台灣安全的矽盾,但也可能因為「懷璧其罪」而招來敵人侵犯的禍端。福禍相倚,道理在此。更何況,中國的非分企圖固然不可能得逞,但台積電的獨大局面仍可能引起歐美日的不安,從而增加晶圓廠的投資,與快速提升製程,以培養多元競爭的產業生態。如此一來,台積電的領先優勢還能保有多久,是否會「唯一」變成「之一」,不可不慎。

總之,台積電在金融市場、產業與地緣政治上撐起台灣的半邊天,使得台灣被世界看見,但國人絕不能自滿,希望之中仍有些隱憂。在金融市場上,台積電變成一張王牌,但外資一面喊燒,大幅調高目標價,一面卻大賣超,光是今年以來幾乎就賣了近千億台積電持股,台灣投資人必須小心,不要成為股市最後一隻老鼠。在產業上,台積電現在是孤獨的王者,大幅領先所有競爭者,但這些競爭者有的是台灣的朋友,也有台灣的敵人,他們不會容忍這種局面長期存在。因此台灣不但必須力保台積電的領先地位,更須超前部署,加緊扎根於電動車、AI、5G等未來明星產業,培育更多的護國神山,這才是台灣在經濟、產業,以及地緣政治上保持贏家地位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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