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自由共和國》林保華/今日之域中,還是習家天下?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十日親訪湖北省武漢市,並在火神山醫院透過視訊慰勉前線醫護人員。(美聯社)

林保華/時事評論員

今年三月六日,中國的大外宣透過香港《明報》,宣布習近平將在「近日」訪問武漢;同一天,美國的中文網路媒體《光傳媒》發表「任志強『討習檄文』:剝光了衣服堅持當皇帝的小丑」。兩者的針鋒相對,是武漢肺炎爆發後中共黨內鬥爭要見真章了?

習近平訪問武漢,是這位自稱「親自指揮、親自部署」的武漢肺炎指揮官不敢親臨前線,在三個多月後才御駕親征,藉此掩飾他的貪生怕死;而檄文正是批判習近平身為皇帝在這三個多月內的所作所為,不但無能,而且造假,還要自吹自擂,文過飾非,是剝光了衣服堅持當皇帝的小丑。

習近平掌控的國內外文宣,為吹捧習近平製造的文字何止千萬字,任志強的文字則僅僅八千五百字而被稱為「檄文」,讓我們想到中國唐代的駱賓王「為徐敬業討武曌檄」。這篇聲討武則天皇帝的檄文被納入《古文觀止》而膾炙人口;那麼現在任志強為誰討習皇?討武檄文最著名的是最後一句:「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那麼現今的中國,是否也可一問:請看今日之域中,竟是習家之天下?

任志強是何許人?他也是紅二代。他在回憶錄《野心優雅》中披露,王岐山是他在北京讀初中時候的高中同學,兼任他班上的輔導員,後來還一起到延安插隊落戶。回北京後,任下海成為國企的地產大亨,王則進入仕途。二○○三年非典流行,北京市長孟學農請辭負責,由王岐山接任,在一次座談會上兩人再次見面。「從在校學習到上山下鄉,再到北京工作,我都跟他保持各種各樣的聯繫。至今他還會偶爾在半夜打來電話,我們經常一聊就聊很久。」此書二○一四年出版,王岐山已經是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中紀委書記。

二○一六年二月十九日習近平視察央視某提出「央視姓黨」議題,外號「任大炮」的任志強當晚在新浪微博發貼質疑:「政府啥時候改黨政府了?」當時急於立功的共青團中青網以《任志強「黨民對立論」用心險惡》,還「妄議中央」、「違反『國安法』」等為號召,在全國掀起文革式的大批判。十天後由中紀委監察網的一篇文章讓事件落幕。「反黨」的任志强僅僅留黨察看一年。這應該是由王岐山出來說情,當時習近平還得依靠王岐山的中紀委為他打擊異己。

王岐山退居二線擔任國家副主席,開始還讓他列席七人政治局常委會,號稱第八常委。但是自從習近平稱帝與美中貿易戰開戰以來,雙方日行漸遠,去年七月一日,王岐山接見老友墨西哥外長時自爆說:「我現在負責協助主席做一點禮儀性外交。」在這個美中貿易戰,與美國關係良好又精通財經的王岐山也被習近平撂在一邊可知。

檄文最後第三段有聳人聽聞的兩句:「當無恥和無知的人們試圖甘心於偉大領袖的愚蠢中生存時,這個社會就會在烏合之眾中難以發展與維持了。也許不遠的將來,執政黨也會在這種愚昧中清醒,再來一次『打倒四人幫』的運動,再來一次鄧小平式的改革,重新挽救這個民族和國家!」

這被視為煽動政變。雖然任志強與王岐山關係不錯,王岐山肯定不會採用這種放炮式的手段。任志強是在度過「十日文革」四周年時,遇上習近平二月二十三日十七萬人大會上的自吹自擂,看來格外受到刺激,大筆一揮就寫了此文。

然而即使王岐山不知此事,這篇文章卻肯定說了政經各界許多人的心裡話。民間的李文亮、許志永、趙士林等因為洩漏或批評疫情而被約談、被失蹤、被封殺,然而任志強作為體制內的紅二代出來,習近平就比較傷腦筋了。

朱鎔基、王岐山的財經幫早對習近平處理美中貿易戰的立場禍國殃民大為不滿,隱瞞疫情又再嚴重損害中國經濟,更是憤怒。這些情況任志強怎麼會不知道?去年五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聲稱前中國證券會主席劉士餘自動投案的怪事,顯然是押人取供,因為劉是朱鎔基的愛將,但到十月,當局公布將他降為正處級;終止其中共十九大代表資格;收繳其違紀違法所得。雷聲大雨點小,說明習近平打擊財經幫受挫。

就連習近平的愛將劉鶴與任志強關係也不錯,回憶錄中說,劉曾是任的專家庫成員,「中國經濟五十人論壇中我們常常見面,在我心目中他不是什麼官,私下裡我們仍以朋友相交。」因為習近平的橫蠻無知,在美中貿易談判中也傳說劉鶴幾乎要與習分手。回憶錄裡也有一節談到任與汪洋(現任政治局常委兼全國政協主席)的良好關係。

習近平的對手當然不止財經幫。團派還有較大的勢力,然而總理李克強比較懦弱;胡春華為了保命,主動放棄可能入選政治局常委的機會,對習近平哪會服氣?

外界一直把習近平的最大政敵看作是江澤民、曾慶紅的上海幫。然而上海幫已被習近平打得七零八落,江澤民身體不行了,曾慶紅還有點影響力,但太多把柄抓在習近平手裡。

發動政變必須軍隊的配合。以現在體制,軍隊發動政變不可能,必須有政界的人與軍界溝通才行。上海幫在軍隊還有影響力,因為其他幫派的手都插不進去。江澤民時代的一百多位將領關在秦城監獄,他們的部下還在戰戰兢兢過日子。即使習近平自己提拔的蔡英挺、張陽等,最後也被習近平廢了,張陽被審查居然還能自殺身死。所以軍隊不會真心擁習。尤其即使是紅二代劉源、劉亞洲兩位上將也被習近平踢走,這些比習近平輩份高又見多識廣的紅二代難道不會同情與支持任志强?只要有人說動軍委副主席中紅二代的張又俠,習近平就沒轍了。

反觀習家軍有什麼人?都是他的閩浙舊部,圈子很小。即使不論他們有否貪污,就論工作能力來說,因為坐上直升飛機而缺乏歷練,在各地洋相百出,惹起很大民憤。在這情況下,反習勢力如果有人出來串聯,任志強的這篇檄文何嘗不會成真?

從一月下旬就被委任為中央指導組組長而一直在湖北前線坐鎮的副總理孫春蘭,並非習近平的人。她是女工出身的工會幹部,習近平離開福建後,她一度出任福建省委書記。著名的香港銅鑼灣事件,習近平通過政法委要查有關他在福建的情人是誰傳出來的,孫春蘭就是被懷疑的對象之一。若她在湖北染疾而嗚呼哀哉,可是個烈士炮灰。被譽為抗疫專家的鍾南山,正處在利益與良心的掙扎中。如果中國變天,孫、鍾兩人是最好的習近平如何抗疫的污點證人。

面對這些警訊,習近平在三月十日到達武漢後還一再造假,新聞造假、圖片造假,只有貪生怕死還是真的;還營造「鶯歌燕舞」的昇平世界,無視失去最後改錯的機會,武漢與湖北的民憤已經壓不大住了。

就在這個時候,積極為習近平賣命的外交部一批紅衛兵居然一再要撇清「武漢」兩字以維護習近平的聲譽,尤其捏造病毒從美國傳來,甚至是美國軍人帶來的荒謬訊息。這不是去挑釁對中共處理疫情已經非常不滿的川普政府?當然目的只是為轉移國內民眾的視線。然而為此而出此下策,正好說明習近平集團的走投無路,也會讓任志強的檄文進一步發酵。習近平集團去捋美國虎鬚,一旦中國國內出現政變,美國不支持才怪。難道習近平還依賴一早就封鎖中俄邊境的俄羅斯?

習近平當局已經找任志強喝茶問話,任表示不知此事,然而在高層內部已經耳聞口傳。這再次考驗習近平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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