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香港人真的太生氣了!

廣大香港人民本週日再度走上街頭,強烈反對港府允許把公民、外籍居民,甚至遊客引渡到中國的《逃犯條例》。與上週日的「反送中」遊行略有不同,港人這次穿上黑衣,表達對惡法及特首林鄭月娥的「痛心疾首」,而一週前群眾穿著象徵正義與哀悼的白色上衣;衣著顏色不同,反惡法的沉痛心情則一,且因有抗議者墜樓喪命,增添了事件的悲壯性。更重要的,一週來不僅連續兩次大遊行,其間(十二日)還有另一較小規模的抗議活動,主辦單位估計參與人數從一百萬倍增為兩百萬。如此演變反映了一個抗議者所說:香港人真的太生氣了!

旁觀「反送中」大遊行,最顯著的是參與者擴及各年齡層,老中青齊聚,且從白衣到黑衣人潮,越來越多香港人民挺身而出;學生、上班族、家庭主婦,甚至嬰兒車都出籠,連外籍人士也勇於上街相挺。事實上,除了走上街頭外,響應罷工、罷課和罷市的港人也此起彼落,既凸顯《逃犯條例》及特首所作所為不得人心,也顯示這一香港歷來最大規模的抗議活動,具體展現了港人普遍的憂慮、關切和決心。

本質上,這是決心捍衛香港生活方式與文化認同的公民行動。《逃犯條例》引發極大反彈與怒火,是港人唯恐失去這個城市最寶貴的資產—公民自由權利和司法獨立。直到今天,港人對香港這一土地與社會,仍維持相當的自我認同。香港有自己的歷史文化與自由生活方式,特別從台灣的角度旁觀,香港青年能以流利英語在鏡頭前向世人說出抗議心聲,連林鄭月娥也須全程以粵語自辯沒有「出賣香港」,顯示港人在語言方面的生活文化堅持,並未隨「主權移交」而消蝕。

無疑地,港人這一堅持和捍衛的決心,九七之後備受挑戰;北京當局和聽命的港府屢次嘗試強加改變,從二○○三年《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二○一二年以「愛國教育」為名行洗腦教育之實,到這次修訂《逃犯條例》,是其中的顯例。尤有甚者,《逃犯條例》修法還可能動搖香港的法治及建立在它上面的獨特國際商業金融中心地位,以致連一向不願表態的香港商界,這次也響應者眾;不只餐館、小商家或中小企業者,連大企業和跨國商家也憂心忡忡。

正因香港這一自由權利社會屬性及國際特殊地位,使得「反送中」事件廣受國際關注,聲援香港人民者眾。除了與香港有特殊關係的英國,近年對習近平威權統治手法極不以為然的美國,更仗義執言。有如美國國會議長裴洛西所強調,《逃犯條例》修法危及美國與香港過去二十年拓展的關係,美國與香港人民站在一起,將重新評估香港在「一國兩制」下是否仍充分自治,包括提出《香港人權民主法案》。國務卿龐皮歐也表明,川普總統若本月下旬在G20與習近平會面,一定提出香港人權問題。

在台北,對「反送中」事件的反應,是檢驗政客的照妖鏡。角逐總統大位的政治人物雖經言辭修飾,最終總算都與港人站同一邊,但第一時間的反應或較能顯現內心真實,尤其唯恐中國「不舒服」而以「不知道」、「不曉得」回應,親中、恐中心態,昭然若揭,最是要不得。同時,立法院經協商發表聲明,譴責港府武力處理群眾運動,呼籲港府撤回《逃犯條例》,並建議政府以關懷和援助等行動支持港人。這一聲明,須真正落實,否則也只是虛應故事的官樣文章;台灣沒有袖手旁觀港人單獨奮戰的權利。

「反送中」事件發展至今,顯示港人的決心和行動,初步收到成效;雖惡法沒撤、特首未下台,但港府及後台的北京政府在公眾壓力、國際眾目睽睽之下讓步,不論是「戰術撤退」,還是挫敗,有如《紐約時報》所指出,都削弱了習近平大權在握的鐵腕形象。對習近平來說,強人政治的專斷,有其極限和風險;「反送中」事件、美中貿易戰、國際間對中國人權紀錄的指責都顯現了這一點。對中國來說,既不能善待自己國人,還要欺壓西藏、新疆人民,連香港、台灣都飽受霸凌。中國有句話說「有容乃大」;如今中國是大了,卻欠缺包容大量。如此大國,對世人是福是禍,答案其實很清楚,也反映在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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