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社論》安穩的日子恐怕不再了?

近日世局紛紛擾擾,美中貿易戰欲罷不能,短期內和解無望,世人的眼光則轉而關注金融市場的變化,與地緣政治潛在的衝突危機。金融海嘯至今十年,全球股市每每在利空中淬鍊走高,似已練就一身百毒不侵的功夫,而美、德、日等成熟經濟體股市創下數倍漲幅,尤其令人驚嘆;連帶的,淺碟型的台股也水漲船高在萬點之上停留一年多,全球金融市場普遍綻放一片榮景,天空晴朗無雲。可是,這種好日子最近似乎出現微妙變化,原本超強的美股動輒大跌,隱約露出熊市徵兆,多數股市更早已反轉向下;而台股更是跌破萬點,原本被當成地板的萬點行情一夕之間變成了天花板。金融市場是一種領先指標,全球股市的盛極而衰,反映世界景氣下滑跡象,安穩的日子恐怕不再了。

十年前爆發的金融海嘯重創全球經濟,破壞力之大,並不亞於一九三○年代的大蕭條,幸賴各國政府與央行擁有頗多救市政策工具,更有協同合力解決危機的需要與行動力,在採取非典型的貨幣寬鬆(QE)政策,對市場挹注天量資金之後,確實舒緩金融市場的流動性危機,有如大量輸血,使各大經濟體走出加護病房,逐漸康復。之後雖有全球大債危機接踵而來,尤其背負龐大債務的歐豬五國財政脆弱,成為風暴的中心;然而,全球各大經濟體與歐盟再度展現解決危機的能力,有效止息了債務風暴。事實上,這期間大大小小的風暴危機,只是被掩蓋,並沒有得到徹底解決,因此隱藏的病毒仍在暗處蠢蠢欲動,等待經濟出現虛弱疲態,便會趁機發作,重擊全球經濟。

其實,全球經濟自海嘯中逐步復原的重要關鍵,乃是引發次貸風暴、金融海嘯元凶的美國,在強力救市之下,率先脫離險境;尤有甚者,創新產業的蓬勃發展,讓其成為5G、人工智慧、物聯網、電商、行動支付、自駕車、電動車、金融科技等下一代主流產業的領航者,為其經濟與產業注入強大的動能,乃締造出近年少見的完全就業狀態,薪資有感成長的繁榮景況,更讓聯準會無視川普的強烈指責,毅然連連升息,壓抑升溫的通膨。美國再度成為全球經濟的火車頭,帶領各國走出困局,而全球金融市場的欣欣向榮,更充分反映這種興旺的世紀氛圍。

但是,相對於美國創新帶來的新願景,中國的崛起,成為世界工廠與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卻因違逆普世價值與伴隨而來的民族主義狂熱,為全球自由市場與民主體制帶來了莫大的風險與威脅。中國近四十年的高速成長,看似一大奇蹟,其實在經濟體由開發中邁向已開發的過程中,並非史所未見、獨一無二的案例。光是亞洲的日本、南韓、台灣、香港、新加坡都曾創造類似的經濟成就,但不可否認的,中國擁有十四億的人口規模,及威權統治的行政效率與政策優惠補貼,確實為其他國家,特別是民主政體難以望其項背的。尤要者,中國對外要求自由貿易,對內則以高市場准入門檻、強迫技轉與縱容仿冒盜竊智財權,形成實質的保護主義,此種厚待本國人卻歧視排斥外國人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才是中國經濟崛起的主因。

中國快速成長的成就,並未得到世人的祝福,癥結在於中國經濟發展具有排他性與獨占性,無法與他國共享繁榮;再則中共政權擁有了豐厚的經濟籌碼,加上高科技之賜,更發展出一元化的數位獨裁統治模式,對於人類的和平與自由市場形成嚴重的威脅,致而與經貿利益受到重大損害的美國,發生強烈對撞。自由貿易與保護主義不能採取雙重標準,民主自由與威權獨裁無法相容;兩種體制與價值終必對決,此種態勢本為全球經濟與地緣政治的必然宿命,即使沒有川普之類強人的橫空出世,亦必有同質性的領導者挺身而出。然而,世界前兩大經濟體的貿易摩擦與地緣政治對抗危機,勢必為降溫中的全球經濟帶來更大的修正力道,目前全球金融市場的震盪,只是症狀的體現與發作,它是在告訴世人︰金融海嘯平息之後的好日子不再,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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