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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與西亞世界》戈蘭高地爭議:西亞國際角力的轉捩點?

在伊朗政局穩定、土耳其也不怎麼一定需要歐洲與美國、俄羅斯還是不與美國同路之際,伊土俄三國成為了敘利亞在取回戈蘭高地、面對以色列與美國上的最大靠山。冷戰時期的戈蘭高地問題,美以對抗敘蘇,到這個時代變成美以對抗伊土敘俄的局勢。川普主張以色列在戈蘭高地的主權,或許可說是在二打四居於下風的情況下,故做強硬的宣示。

陳立樵/輔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

從2019年3月底,美國公開聲稱以色列(Israel)擁有敘利亞(Syria)戈蘭高地(Golan Heights)的主權。至今近一個月來的時間,諸多媒體都在看阿拉伯人將會如何憤怒、猜測是否還會爆發阿拉伯與以色列的戰爭。而伊朗、土耳其、俄羅斯則是保持近年來的合作氣氛,譴責美國的決定。戈蘭高地自上個世紀延續至今,仍是國際新聞頭條。此時我們還可以看到國際強權的勢力消長,美國似乎愈趨弱勢了。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西亞地區諸多國家都是「被創造」的,這導致各種「無中生有」的邊界糾紛與戰爭。例如伊朗與伊拉克、土耳其與伊拉克、土耳其與敘利亞、伊拉克與科威特、伊拉克與沙烏地阿拉伯、巴勒斯坦與約旦等等,都在1920、30年代出現各種邊界問題。敘利亞與以色列之間的戈蘭高地爭議,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展。二戰結束之後,敘利亞脫離法國佔領,以色列也建國。儘管過去並沒有敘利亞這個國家,尚難以劃清楚領土範圍,但對於整體的阿拉伯人來說,以色列憑空在西亞地區迸出,怎能享有任何土地的主權?然而,仗著古老的《舊約聖經》以及現代的歐美勢力,以色列可以肆無忌憚地建國,擠壓了巴勒斯坦地區原本阿拉伯居民的生存權益。在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建國的隔天,阿拉伯國家立即發起戰爭。

3月底,美國公開聲稱以色列擁有敘利亞戈蘭高地的主權。(REUTERS)

由字面上來看,這是阿拉伯國家主動攻擊,然而若從更大的視角觀之,以色列的建國是在1948年之前經過一段長時間運作的結果,是猶太復國主義者(Zionists)在阿拉伯世界先行且刻意的侵犯。敘利亞等鄰近的阿拉伯國家發動反擊,何罪之有?此後,美國與蘇俄的冷戰(Cold War)展開,各區域都有選邊站的問題。簡單來說,伊朗、沙烏地阿拉伯、以色列、伊拉克、約旦、土耳其屬於英美兩國陣營,而埃及與敘利亞則是接受蘇俄協助。1956年埃及受到英、法、以色列的侵犯,即蘇伊士運河戰爭(Suez Canal Crisis),便是阿拉伯國家與西方帝國主義對抗的代表例子。

1967年6月5日起,以埃及與敘利亞為主的阿拉伯國家,一同對抗以色列。導火線之一,就是以色列與敘利亞在邊界上爭奪用水的問題。這次的戰爭,短短6天就結束,故稱為「六日戰爭」(Six-Day War),也是自1948年以來的第三次中東戰爭。在這次的戰爭中,埃及與敘利亞輸得一塌糊塗,西奈半島(Sinai Peninsula,埃及領土)與戈蘭高地(敘利亞領土)、巴勒斯坦的西岸(West Bank)與加薩走廊(Gaza Strip)都為以色列所佔領。這場戰爭之後,埃及總統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元氣大傷,3年後因心臟病而去世。但帶走納賽爾的或許不是心臟病,而是「六日戰爭」。如何拿回西奈半島與戈蘭高地,成為往後埃敘兩國對抗以色列的阻礙。

納賽爾在六日戰爭3年後因心臟病而去世。如何拿回西奈半島與戈蘭高地,成為往後埃敘兩國對抗以色列的阻礙。(AP)

1973年10月,在仍是以埃敘為主對抗以色列的「齋戒月戰爭」(Ramadan War)中,兩個阿拉伯國家仍然沒能拿回失去的土地。這讓當時的埃及總統沙達特(Anwar Sadat)開始思索藉由外交談判的方式,把西奈半島拿回來的可能性。但這樣的作法,就是要與以色列同桌交涉了。沙達特因而遭到批判,敘利亞總統哈菲茲阿薩德(Hafiz al-Assad)卻仍維持反以色列路線。因此,沙達特留下與以色列總理比京(Menachem Begin)對談的畫面,得到了和平主義者的美名,還獲美國總統卡特(Jimmy Carter)邀請到美國走一趟,甚至得到諾貝爾和平獎(Nobel Peace Prize)的殊榮。其實美國在阿以問題中,並沒有傑出的外交政策。只因為身為國際強權,掌握所有輿論與資源,藉以塑造出他們是好人而立場,而對立面是壞人的氛圍。卡特並非「喬」好了埃及與以色列的關係,而是美國對以色列的協助,讓一再屈於弱勢的埃及,不得不走和談路線,沙達特對遭到阿拉伯人的批判感到無奈,拿下了那座偽善的諾貝爾和平獎,以色列則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慢慢把西奈半島還給埃及。

沙達特(右)留下與以色列總理比京(左)對談的畫面,得到了和平主義者的美名。(圖:網路)

反觀戈蘭高地,敘利亞無意停止與以色列對立。不過,時局已開始轉變,1979年之後伊朗反對美國,隨後進入近40年的伊美對抗。1991年蘇俄解體,但21世紀普丁(Vladimir Putin)時期的俄國又重回強國地位。於是,在伊朗政局穩定、土耳其也不怎麼一定需要歐洲與美國、俄羅斯還是不與美國同路之際,伊土俄三國成為了敘利亞在取回戈蘭高地、面對以色列與美國上的最大靠山。冷戰時期的戈蘭高地問題,美以對抗敘蘇,到這個時代變成美以對抗伊土敘俄的局勢。川普主張以色列在戈蘭高地的主權,或許可說是在二打四居於下風的情況下,故做強硬的宣示。

不過,目前還難以斷定川普的作法改變了什麼,畢竟他也只是把話講白而已。戈蘭高地被以色列佔領已經超過半個世紀的時間,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等同是以色列的土地了。戈蘭高地跟西奈半島的差異,就在於前者攸關以色列用水來源。若歸還敘利亞,以色列肯定會遭受敘利亞報仇式地封鎖水源。但敘利亞有錯嗎?當然沒錯。此外,若要和談,敘利亞必然也知道只能按照美以的遊戲規則來,這樣的和談不具任何意涵。更何況,「和談解決問題」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對其他人來說,和談絕對不是選項。或許現在川普處於二打四的局面,但美國仍擁有話語權。

未來是否會因而發生戰爭,沒有人知道。如同100多年前,沒人會預料到在一個小屁孩殺了奧匈帝國王儲斐迪南(Franz Ferdinand)之後,大家就在歐洲與西亞打了4年戰爭。沒有人想要戰爭,但歷史經驗與政治現實總是令人感到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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