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時多雲

文化週報》「沒當爸爸,我拍不出《陽光普照》」—鬼才導演鍾孟宏的5堂電影課(下)

巫建和跟劉冠廷在賓利車裡這場戲,被鍾導念了一頓。(甲上提供)

專訪◎藍祖蔚 整理◎編輯楊堯茹 攝影◎記者羅沛德

從少年觀護所「畢業」的阿和積極回到社會,找回人生的方向感。(甲上提供)

《陽光普照》導演鍾孟宏接受文化週報專訪,帶領讀者走進中島長雄的鏡頭。(記者羅沛德攝)

拍了五部劇情片,三度入圍金馬獎最佳影片,四度入圍最佳導演,已經拿下一座導演獎及攝影獎的鍾孟宏堪稱台灣中生代電影導演的中流砥柱,正值創作巔峰的他,分享他如何從平凡人生中提煉出精粹的創作靈光,他的想法及行動力,昨天已以四堂課的情貌呈現,今天的第五堂課更誠實到讓人心有戚戚焉。

◇第5堂電影課:浮光掠影皆文章◇

藍:去年訪問時,你提到曾經看到有個人打著傘在駕訓班教課,沒想到在《陽光普照》就看見了這位打傘男人,那就是陳以文的角色原型,你是否偏愛把生命路過的風景、生活的觀察即時撿放進電影中,成為專屬鍾孟宏的創作養分?陳以文晚上在巷子中行走的戲,感覺上就出自你的生活經驗?

鍾:觀察是人生非常有趣的事。因為現實中有太多我們不知道也不了解的事。要不是那年我去考機車駕照,我也不會想到要用這種方法來呈現駕訓班教練:他每天要在大太陽底下教課,勢必要撐傘,而且不是黑傘,而是花花的傘、雙袖還得有防曬套,身上的腰包一定是斜背在胸前,這樣方便他整天上下車、不會卡在座位上。這些生活剪影烙在心裡,該出現時就會浮現了。

我很排斥用自己的經歷做電影背景,又沒辦法只在書桌上想題材,我真的想不出來,白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看書啊、做做公司雜事,到了晚上,白天這些平平淡淡的人事物就會躍上心頭,那是要散多少步、觀察多少事情才慢慢想出來的,尤其是閱讀影響我的電影最深,很多書都有影像的,閱讀當下會思考這跟我的電影有沒有關係,文字的意象可以怎麼跟我的電影連結。

藍:你的對白已經精煉到幾乎沒有廢話與贅詞了,尤其是柯淑勤直接問尹馨說:「妳結婚了沒有?」看似跳躍式的問句,卻帶出了柯淑勤內心的思考跟盤算,甚至還帶著體諒,層次分明。

鍾:這就是閱讀的幫助,尤其是讀土耳其作家帕慕克(Ferit Orhan Pamuk)那些枯燥、超難讀的書,拍《陽光普照》前,竟然把他的書都看完了,連老婆都唸我說:「鍾孟宏,這種硬得像磚頭的書,你也看得下去。」

金馬導演教戲 龍劭華罵神經

好的對白也需要演員來詮釋,飾演駕訓班老闆的龍劭華,習慣比較生動、吸引人注意的表演風格,我曾請他能不能稍微收一點,第二次,龍大哥的表情更多、動作也更多,我也只好再請他淡淡地把話講出來就好,結果我被龍大哥唸了一頓:「神經病啊!對演戲沒有動作、沒有對白,沒有講大聲一點,那誰會知道你在演戲啊?演戲就是要這樣演啊!」哈哈,大家看到導演被唸應該都滿爽的。於是我改拍特寫,這樣演員的表情都會放大,他自然就把聲音、表情降了下來,看過試拍毛片後,就請他比照這種方式再拍一次遠景,這一回他說:「導演,這樣好像真的比較有味道,這樣真的有水!」

藍:杜篤之的聲音設計如何幫你加分?例如許光漢跟温貞菱站在動物園獸欄前,突然一隻猩猩從高處衝下來狠狠拍了一下玻璃牆,大家都被嚇到了,至於打飯餐車的失控,也同樣撼動人心!

鍾:我常跟杜哥說要用武俠片的概念做文藝片,武俠片多的是刀光劍影,聲音層次既多又不同,要求這麼多的聲音細節做文藝片,卻又「要安安靜靜的」,這麼沒道理的要求,杜哥不但理解,還真的做到了。

動物園那一幕,我本來想更強調「砰!」的這一聲,但杜哥選了減法,沒讓已經很大聲的聲音更大聲,而是逆向加了悶悶的一聲「咚」,像個回音,卻更像心裡被撞了一下。

我並不清楚杜哥手下的聲音工程師,究竟偷偷摸摸做了多少工,例如颱風夜砍人那幕,現場風雨交加,收到的音肯定亂七八糟的,杜哥卻讓風聲和摩托車轉彎的引擎聲配合得天衣無縫,讓你就想脫口而出說:「哇!這真的是電影!」

至於打飯車出事的那場戲,下坡路上的餐車聲、鍋盤聲交錯疊響,最後車子失控,人也失控,聲音預告著心情的崩毀,聽到最後成品時總是驚艷又驚喜。

鍾導前4堂課看這裡:https://talk.ltn.com.tw/article/paper/1324129

《陽光普照》11/1溫暖上映:https://youtu.be/0bQXpreXR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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