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作業簿 不安的心

小草y

每次電視播報精神病患傷人的新聞時，我總是心裡一陣起伏。當年母親在電話那頭憂心著詢問我：「他有沒有打妳？妳自己要注意安全。」言猶在耳。每次的新聞事件都再次提醒我，曾經有段令人膽顫心驚的歲月。

婚前我並不知道阿俊有精神疾病史，交往的過程一切如是美好。他身邊的親朋好友沒人提起他的過往，只說他認識我之後改變很多，而我並未查覺任何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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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一年多孩子來報到，在此之前的尋常日子過得平淡恬適，惟有經濟較為吃緊讓人倍感壓力。此時，我們購得新房，公婆協助頭期款，餘額我們辦理房貸。這時我得暫時把孩子交給婆家照顧，和阿俊一起賺錢負擔龐大的貸款。

就在搬入新房未久，阿俊開始偶爾晚歸，他坦言和同事玩幾圈，而我總是在暴怒後又原諒他。也不知道何時開始轉變，他出現一些怪異的行為。有時沮喪到一整天不發一言，有時又精神亢奮到連續好幾天睡不著覺，反覆數次擾亂了正常生活，驚動公婆。本來以為是遇到不乾淨的東西，求神問卜拜廟祈禱，甚至請乩童、師父到家裡來趨邪避凶。一次又一次的折騰，小叔盤算著或許該就醫，對症下藥。

我和婆婆輪流陪阿俊看醫生，初始他本來不覺得自己生病了，我們好說歹勸、連哄帶騙、半推半就，好不容易把阿俊送進醫院。阿俊有一搭沒一搭服藥，心裡感覺很悶又很氣。他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我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很難熬。尤其他請病假，我必須上班的日子，更讓我隨時繃緊神經，深怕他出意外。

某個深夜，他堅持外出，我央求他至少等天亮再出門，他氣急敗壞對我吼叫，還做勢要揍我。我心灰意冷，又不敢挑釁他，只好由他去了。那一夜，我終究是體會到眼淚濕枕的難捱滋味。彼時，我痛苦萬分，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何時休矣，日子過得糟糕透頂。

因為阿俊的病情不穩定，爸媽非常掛心我的處境。他們知道阿俊若是抓狂，是完全沒有理智，我帶著低落情緒還得安撫爸媽的驚慌。終於他們不用再擔憂女兒的安全，阿俊在某個夜裡結束自己。

五年的婚姻劃下句點，事隔二十年，我仍無法忘記爸媽殷切的叮嚀及憂愁我的安危。雖然事過境遷，但留在心裡的疙瘩，永遠也無法抹滅，那是記憶深處裡一片飄不走的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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