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收藏 看穿一切

心岱

有人不敢正視貓眼，覺得閃爍光芒的貓眼隨時會有鬼魅現形，連非真貓的貓偶都覺得不安全。我的收藏中，幾隻逸品鑲著有寶石的貓眼，發著冷光，既古老又現代。

無獨有偶，我家小乖的眼睛是屬於很淡的藍色，像稀釋的水彩畫在紙上，有一種透明感，加上他全身白色被毛，好像是不存在的「透明貓」，難怪看起來這貓時時都在放空、魂不守舍，我想就是眼珠的顏色賦予人類的視覺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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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乖很喜歡趴在我的胸前，與我近距離的凝視，當我們四目相交，我們好像可以進入彼此的思維裡，倘佯在言語之外的天地，感受著各自的心事。貓是現代都市空間適宜的居家寵物，但是回想從前，人類自古以來對貓的感情，卻是愛憎參半，因為貓這種動物，從外型看，雖然形似老虎，但貓毋寧比虎更能令人引起聯想，老虎生活在曠野、森林，與人距離遙遠，雖然兇猛無比，但不致威脅到人類的生活；貓卻與人生存在同樣的環境，並且登堂入室，能與人結成密友，也能成為敵人。

又因貓出沒無常，走路無聲，被形容其身賦異秉，無論跑、跳、摔、撲，像個十項全能者，刀槍不入。貓的瞳孔更會隨光線變化而產生神祕詭異的色彩、形樣，而人類就彷彿受其招魂般，對貓之瞳孔的光芒有著無限的遐想與幻象。

在人們歌頌貓眼的時代，也有人把貓眼的光澤與魔鬼聯想一起，尤其認為在晚上凝視貓裡裏的光芒就有如瞥見地獄的火燄一般，這種光芒使得貓在極度的漆黑裏也能看得見；這種能力被視為是惡魔的法力。

因此，把貓眼歌頌為「月神化身」，或貶抑成「惡魔法力」，古早的這些迷信，都在科學昌明後一一被揭穿了，貓眼不僅發出了「冷光」，還給人「看穿一切」的穿透性，確實讓人不寒而慄，然而，貓眼的真相是：他們只能看清前方約十到二十公尺的靜止物體。如果當你在路上與你家的貓相遇，發現貓不理不睬，可不要誤會他的情感，他是真的沒看見，並非當作不認識故意要耍大牌，這時，若你出聲叫他名字，他一定就立刻奔跑到面前，親熱地跳到你懷裡呢。

小乖還是年幼貓的時候，經常聽而不聞，顧自玩耍，也不理會其他想親近他的貓兄貓姊，我們曾懷疑他是個「白子」，將會有目盲或耳聾的缺陷。長大後，雖然檢定基因沒有問題，但他淡藍的眼珠，時而像堅硬的晶體，時而像流動的清水，他的個性也跟著如是淡泊，不慍不火、不伎不求，有如得道高僧，看穿了世間的一切，而寧願捨棄肉身，靈魂出竅地遁入不為凡人所知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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