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話》記得再聯絡

◎罌粟花

那天，我記得我有說過我愛你，而你隔天遂在社群網站將我封鎖，從此消失在網路世界。我記得，從此記得。

幾年過去了，你沒解除封鎖。你傷我不深，淺傷隱隱作痛，忽略不了。談起愛情，習慣悲觀。理想放得高一些，愛情後面一點。反正也沒人表白，找個理由好讓自己相信，相信還會存在必有其存在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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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迴歸線以南的日光充沛，我養死了一株長春藤，蔓延不成，蜷曲成死亡。放在房內日照不足，水澆得太多，根已浸爛。沒人說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是我硬要這麼說、這麼做。只是打工多了一些，睡眠不足了一點，困乏的人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今年，你生日的時候，傳了封簡訊祝你生日快樂。文字看來簡單，情緒的震動我藏起來了，你所見的只是冰山一角。你忘了已封鎖我，像我總忘了陪長春藤享受日光。幽微的光透著布簾，偶有飛鳥掠過，提醒時間從未停下。沒有工作的時候，累了，把光藏起來，黑暗令人恐懼，恐懼讓人心安，遁逃夢中，情節很重要，藏著讖緯。當天光褪去的時候，我會想起那天說愛你的時刻。吵鬧的人聲，最沉默的場合，我在你耳邊輕輕地說：其實我愛你。

你的簡訊緩緩地讓我震動：「怎麼特地傳簡訊來？怎不用社群網站就好？」你忘了，你已封鎖我。聽說後來你被劈腿，邊喝邊吐，如我被你封鎖的那個夜晚，是不是天道好還？晨曦之星很快就為日光隱沒，當年你如上帝將我重重拋擲，讓我對你的恨從來也放不下。

要緩緩放下，這是朋友勸我的。我說才不，是放下要緩緩。朋友說我偏激，世界沒人對不起你。我說，不是放下，放下談何容易，是要摔下，摔得越破碎、越難拼湊，就能越快忘記。我早就摔下了，從我說愛你以後，從你封鎖我之後。

放在窗台的長春藤依然蜷曲，日光早已進不去死亡的身體。急切地將記憶切割細微，任流光輕盈地帶走。我只是急了，面對你從容迅速的回覆，讓我來回手機螢幕的食指指腹更加躊躇。彷彿過去從未發生或被時間代謝得乾淨，而汙濁留在我的腦中，如案發現場的血跡斑斑，清洗不去。我只是急了，忘了蜷曲的身軀象徵死亡，我想起那天說愛你的場景，安靜得猶如世界悄然死去。急著摔下、急著傷心、急著恨你。輕輕愛你，重重恨你，緩緩放過，急急忘記。死去的記憶已擠不進更多的你。好不容易才回你：「只是心血來潮，記得再連絡。」記得再連絡，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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